睡梦中,晏珩仿佛再次回到了域南关。 每日和一群男人摔跤,比武。 有时行军在外,他也会和兄弟们挤在一个帐篷中,一张毯子上能睡上几个大汉。 只是今日,似是有一只猫咪溜进了营帐,挤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往他怀里钻。 柔软的身体,带着暖意,一点点地从他的臂弯下钻进,一点点靠近他的呼吸。 晏珩轻轻睁开眼,垂眸就看到姜晚正抿着嘴,眯着眼笑嘻嘻地看着他。 “早啊,晏珩。” “早。” 晏珩声音微哑,那被呼吸灼烧的位置,泛着潮红。 姜晚自来信奉及时行乐,自然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她抬头,轻轻吻了吻他的下颚。 晏珩下意识想躲,然而,姜晚却仿佛知道一般,先一步用手护在他脖颈两侧,任其动弹不得。 “起来吧?” 晏珩喉结滚动,在姜晚的唇下泛了红。 “一会儿。”姜晚道。 晏珩苍白的脸,难得露出绯色。 他没有再劝,反而伸手,将扑在自己怀中的女孩,箍紧,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他吻在她的发丝上,她的额头。 轻轻去啄她的睫毛,她的眸。 他看着她的眼睛,“等我从南边回来,我们便成婚好不好?” 姜晚挂在脸上的笑意,缓缓僵住。 她看着他,“南边?去做什么?” “晚晚。” 晏珩很少用这个称呼。 此时叫出来,满是暧昧和不舍。 他垂头,低着她的额。 唇落在她的唇上。 他的唇很冷,仿佛将这冬日外的寒雪含在了口中,冻得她抖了抖。 “晏珩,说清楚。” 在唇齿相依的缝隙中,姜晚含糊道。 可这个从来少言寡语的男人,在这一刻再次选择了沉默。 他只是吻着她,索取她口中的每一寸,将她说出口的话全部吞吃入腹。 若是平日里,姜晚肯定会认为机会难得,饶是青天白日,也要滚到一处去。 可此刻,她原本高涨的情欲被彻底浇灭,脑海中除了他要离开的话,再无其他。 她明白。 定然是秦巍与他说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让他决定走出那个山中的小屋,从新站立在人们面前呢? “晏珩。” “晏珩!” 姜晚突然用力,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她坐直身体。 身上的中衣微微凌乱,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说清楚,不要瞒着我。” 晏珩突然笑了,抬手揉了揉她本就凌乱的发,道:“没想瞒着你。” 他也坐起身来,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刀削般的下巴轻轻压在她凌乱的头顶。 “先帝有三子,除了当今皇帝,和因为作乱而被看押的福王,还有一位小皇子,名为:鸿岚……” 这鸿岚与二皇子一母同胞,是以在宣帝打算处死福王时,不惜以命换命,救下了福王。 自己却殒命。 已怀孕数月的三皇子妃流产,之后就隐居凌云寺,再不问世事。 原本,这三皇子一脉到此也再没有其他可拿出来说的了。 秦巍却在武宁县外听到了一个传闻。 言:先帝留有遗诏,上书传位于三皇子之子,鸿麟。 姜晚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涌起不安。 紧接着就听晏珩道: “没错,桑儿便是三皇子唯一的血脉,鸿麟。” 姜晚有些不太明白,“不是说三皇子妃流产了吗?” “而且,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晏珩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揉捏,只觉柔软无骨,也不知道这样的手是如何练出那样精准的箭术的。 “想要瞒住一个孩子,并不难。” “桑儿从小便被寄养的凌云寺,或许一开始是为了保护,却不想最终还是会被拉入这皇位争夺中来。” 如今皇帝膝下无子,又沉迷不死之道。 对国政,对百姓毫无助益,早已引起朝中清流一派大臣不满。 一个皇帝不去管皇位是否有人继承,自然有他人惦记。 而除了清流一派,自然也有想要这天下易主的。 桑儿的事情虽然瞒的紧,却也躲不开有心人的细查。 也正因此,他母妃才惹来了杀身之祸,而他也被清流一派紧急护送出京,最终送到了他这个世外人的手中。 然而更为可笑的是,朝中不同派别的大臣们都已经打成一锅粥了,坐在龙椅上的那位还无所觉。 满心惦记着长生之术。 姜晚蹙眉,“他们知道桑儿在这边吗?” “知道。” 晏珩道,“自出了乐溪山,我就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行踪,那些知道孩子在我手上的人,自然会将目光放到这边来。” “不过你放心,他们更明白,眼下这孩子待在这边是最安稳的情况。除非皇帝驾崩,不然不会有哪个蠢的暴露他的位置。” “不过派人盯着总是有的,你也不要太过纠结,这是那孩子的命,若是那群人所谋划的事情成功,他便是下一个天子。若是不成他便永远是桑儿,这是他的命。” 姜晚垂着眼眸,“左章之便是那眼睛?” 晏珩点头。 姜晚:“那这一切与你去南边有何关系?” “蛮人也在打桑儿的主意,他们这次前来和谈绝对不只是和谈。我要保证,当京中内乱发生时,有能够镇守边关的兵,保证黎国的百姓的性命。” “镇南军?” “对。” 或许,在程首辅将孩子带给他的那一刻,就已经算计好了这一切。 眼下他是被斩断分散的镇南军中唯一连接的线,若是要引起内乱,他的作用就绝对重要。 而他的命没多久了,所以他们也不得不加快动作。 京中很快就要乱了。 姜晚蹙眉,“当今皇帝年龄还算不得大吧?他之前的皇子只是夭折,并非不能生,也许再过几年还会有皇子出生。到时候桑儿也算不得什么唯一了吧?” 晏珩摇头,“没机会了。皇帝每日服用的丹药内含有大量的丹毒,他早已不能人道,后宫也不会再有血脉。” 姜晚诧异,“是卫予?” “算不上。”晏珩道,“我虽然对卫予了解不多,但他的确是皇帝的至交,他没有理由害他。” 姜晚耸肩,“不害他却天天喂他吃毒?而且皇帝既然深受其害就没打算停止服用吗?太医们没人管管吗?” “太医哪里敢说国师的不好?”晏珩见姜晚轻轻皱着眉头。 小脸严肃地和他讨论问题,颇觉好玩,甚至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 “或许他只是认为,那些所谓的丹毒在这丹丸的作用下,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