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够了。”
她浅浅笑了:“景大哥,你是个温柔的男子,许是不知,娇弱的菟丝花也很顽强,它的茎亦可绞杀它所攀附之物。所以,你不必担心,万物皆有自己的坚韧!”
阳光洒落在宋卿卿脸上,景行看着面前如骄阳般绚烂的女子,霎那间怔愣。他被誉为京中第一才子,不敢说遍读群书,却也才高八斗,可今日方知自身狭隘。
他突然明悟宗镕为何会动了念想,这样的女子很难让人不动心吧。只是,他担忧的远不止于此,宋三娘子,并不完全了解宗镕,不知他的另一面。
迎着那明媚女子的浅笑,景行也缓缓笑了,一阵微风拂过,与心中难以言明的悸动共鸣。他没多想,只当那是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与向往,而今日的错过让他后悔了很多年!很久很久以后,他总在想,若那天,他也给予一个选择,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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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宋卿卿又钻进了宗镕的马车,墨砚对此已然习惯,沉默又熟练地停好车子,走到远处戒备。
车内二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许是想到了自己有求于人,宋卿卿先出声道谢:“那日的事未在京中流传,是殿下帮的忙吧,臣女在此谢过。”
宗镕不置可否。
“臣女想问,殿下之前说过娶我的话还算不算数?”
宗镕神色莫名:“宋三娘子觉得呢?”
宋卿卿摇头直视对方:“我不知,所以来问殿下。”
“你不是去求了曹眳轩吗?” 那日回宫,越想越心烦,他以为宋卿卿与他人是不一样的。
“求他?”
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宗镕心情好转,可还没弯起的嘴角,就又落了下去。
“殿下才是我最好的选择!”
宋卿卿并不在乎清白,也不是没有他人可选,比如出殡那日离开后又递信说会求娶她的曹眳轩,可是,若必须要嫁人,她希望那人是宗镕。高墙深院而已,她不愿去,并不意味着她害怕去。
“选择” 宗镕低声喃喃,眼神晦暗:“这么说,宋三娘子真的想过找他人了?”
宋卿卿摇了摇头。她没找,亦没想过,从始至终,让她动过心思想嫁之人,惟眼前人。
“你不是说你不愿么?”
“当时不愿,现在愿了!我需要太子娶我!”
若阿父在,她不会来找太子说她愿,更也不会找其他男子。自塞北到京城,十八年的光阴,两千里的路程,也只遇到了想嫁的宗镕。如今,她需要他娶她,但何尝不是对嫁与他有片刻欢喜。
她说需要,需要什么?需要自己的这个太子身份吗?可她又说愿意,执念之人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宗镕却突然畏惧不前了。
他不禁想,宋卿卿此前不愿嫁他,眼下却愿,不过是父亲死了,无枝可依,被逼到如此。可这明明也应是自己想要的;为何,他又不确定了,在游疑,在猜忌,耳边响起了,母亲自幼对他说的话:“这世上不会有人真的爱你,她们皆贪慕你的身份、权势、和地位!”
这世上真的不会有人爱自己吗?脑里一片混乱,头痛欲裂。
“宋卿卿,你爱我吗?”
“殿下呢?你爱我吗?”
“是本宫在问你!”
“臣女许曾心仪那个拉弓射箭赢过我的男子,对那个笑起来好看的郎君也曾悸动,我不知这算不算爱殿下。”
不,不算,这都不算!那不是真正的他,那不是。宗镕压抑着心底翻腾的思绪,眼眶微红:
“那你今日是在求我娶你?”
“是,卿卿求太子殿下娶我!”
“卿卿”宗镕低声念道,而后哂笑一声,抬手放在胸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为何心脏却不像以往那般搏动,为何!心底的偏执在疯狂弥漫。
宋卿卿,你不是有一身傲骨吗?为何此时又屈服了?是因为我的身份、权势、和地位吗!如若这样,你不配,你不配有这一身傲骨!
“如若我不是太子,你会选择我?”
宋卿卿迟疑,如若宗镕不是太子,那一响贪欢后,她早就嫁给他了吧。而那一瞬间的迟疑,在宗镕眼中却成了默认:若无太子这个身份,宋卿卿不会选择自己,她不会,她要的是权势。
难道真的不会有人爱全部的自己吗?
折扇轻抵,双眸中是喷薄欲出的疯狂,他薄情笑道:“我会娶你,但你只能以昭训之位入太子府。”
宋卿卿愣了一瞬,压下心底那不知缘由的失望,点头行礼:“好,臣女谢过殿下。”
看着掀开车帘走出马车的宋卿卿,宗镕红着眼眶,心中生起无名的恐慌。他压抑住那股不知何处而来,毫无缘由地想要挽留对方的念头,不断告诉自己,宋卿卿要的是权势,要的是太子嫔妃的身份,只配得昭训之位。
不,她说心仪于我。
可那不是真正、全部的你!
那就给她看,让她选择。
呵,你知道的,她不会爱上那样的你,连你自己都厌恶那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