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多纳斯看着他，从中看到了曾经的米切尔。
她面孔没有报应完的爽快，而是无比承重。
曾几何时，她的女儿也遭受过比这种更为残酷滴刑法，因为她是平民，因为需要一个挡箭牌，他们沉默推出她的女儿。
好痛。
她的心好痛。
她目光转移到大白鹅，此时已经隔着一段距离，眼神没有停留在付蒙身上，死死盯着自己，样子十分警惕。
看来，这位调查员已经摸清了。
艾多纳斯不意外。
但是米切尔复活，必须需要跟米切尔有密切相关，她不得已造了一场经历，让[傀儡]调查员同米切尔达成主仆关系。
她想她女儿活着，因为她说过喜欢旅游，那种肆意的感觉。
“妈妈。”
梦魂萦绕的声音空灵般出现，拉扯艾多纳斯停下脚步。
艾多纳斯颤抖寻找声音的来源，声音却放缓慢，有些局促，“米切尔……是你吗？”
整片空间转换成米切尔受刑的时刻。
一身洁白，头戴橄榄枝的少女失去了开始时的阳光生气，煞白面容遮掩不住死气，躺在祭坛中央，脆弱张开嘴巴，鲜血从嘴角流出。
满身血色斑点，手臂裂开一口子，鲜血从中流到四周。
是祭祀，米切尔作为祭祀品。
她四周是高高在上的太阳神符号、大家族族长、教子付蒙，每个人谈论起未来计划，嘴上说着大义。
实际上要将唯一的平民，真相持有者，慢慢流血致死。
负责运作的大祭司沉默不语，她眼中时不时的愤怒让米切尔有些好奇。
大祭司不是跟自己一向不同路的吗？为何会对他们如此厌恶。
可能是米切尔忘记了，大祭司就算知道路不同，但曾经多年的情分可不是什么功绩、权利、金钱能够代替的，大祭司一向很重情，看重品德高尚之人。
在教书时刻大祭司并有没有倾倒天平，但付蒙对她偏见越来越大，后面她自然选择米切尔，人之常情。
她躺在自己血液之中。
上方人的狂欢是自己的地狱，她已经没精神去想那群傻逼了。
铁锈味扑鼻而来，隐约见到她的母亲，还有，她想杀死大白鹅的行为。
她艰难撬开锁住的嘴巴：
“你要为了我，去杀死我爱的宠物吗？”
“不不……米切尔，她不是你的宠物，她只是我计划中特意设下的——”
艾多纳斯连忙摇头，放掉杀死大白鹅的想法，跑过去的过程中摔倒几次，又不在乎形象爬到米切尔的身边，好好抱住多年都未接触过的体温。
尽管是假的。
不存在的，艾多纳斯也甘愿跟她呆上一辈子。
仙人掌掉在地上。
与旧时光接触，隐约出现这层幻境，艾多纳斯知道那是她给自己设置的，她只用过一次，就不再进入，痛苦没必要加深。
怎么掉出来的，或许是调查员的无心之举，亦或者对方知道。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米切尔出现就行了……
“妈妈，是你教我做一个善良的人。”
“你说过，无论任何行为，都不能将无辜的人拖入，是你教会我善良不是单纯无知，而是心有大智还能够保持优秀的品质。”
她微微扯出笑容。
“妈妈……”
艾多纳斯猛然低头。
多年前，一颗不起眼的子弹植入心脏，在多年以后的今天，彻底击穿，流血泊泊反涌至大脑。
她变成了反面人物，女儿最讨厌的那种人。
双眼倏然有泪留下，她抱着米切尔试图给她取暖。
米切尔的身体失血过多，取暖根本不可能，她依旧如此，紧紧抱住米切尔，抿起嘴巴好好享受最后的残存。
她希望米切尔早点睡下，这样，就没有这么痛了。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能力让你看到外面的风景，是妈妈的错，妈妈知道你很喜欢旅游，很喜欢绿洲……”
米切尔躺在她怀里，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眼睛迷糊间，能够见到母亲白发顿生，容貌老去许多，想抬起手扶去她的悲伤，都没有力气。
“其实妈妈……”
我喜欢旅游，喜欢绿洲，是因为你在。
米切尔扯开笑容，想要把最后一段说出，可惜没有机会了。
身体好像不允许，唉，只能在心中说出口。
只要出了太阳神殿，她可以跟妈妈一直生活在一起。
进入太阳神殿也是，最开始是为了改善妈妈的生活状态，街坊邻居的碎嘴每天压迫妈妈，爸爸的死成了一根不可说的钢丝。
能够成为教女，成为继承者，她可以回来看望妈妈，在当时天真的米切尔心中，一条路规划出来了。
并没有想到背后的阴谋。
妈妈……
我很喜欢你教给我摇篮曲，我现在还会唱：
Тойпеленой, чтомы с тобойсоздаливдвоём。
Возьмименя, любименя, укрой。
Тойпеленой, чтомы с тобойсоздаливдвоём。
Светфонарейгуляетпоулице。
Смотрижемневглаза, обовсём ятеберасскажу。
米切尔眸中残存光，犹如星光。
不是幻境……
漆雕檀意识到，这是真的米切尔。
米切尔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嘴角留下微笑，她吐出了一句话。
漆雕檀大概猜到什么意思。
——谢谢你。
——大白鹅，或者是调查员。
太阳神殿不断倾倒，粉尘掉落积攒成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