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林家人便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这套衣裳是得了县令那一百两后,任芸去买的。如今已经入夏,家里确实需要添置像样的夏装了。 为了省时间,直接便去县城的成衣店里给每人各选了两套夏装,一套细麻布的,一套棉布的。男装挑的都是素简大方的款式,自己和杨大桃则是衣襟处绣了简洁碎花的。 相比之前手工缝制的衣裳,县城成衣店的要贵上不少,价格都在一百文到一百五十文不等。价格虽贵,但款式新颖,做工瞧着也是不错的。 林家老两口那边任芸也没忘,给他们各选了两套送过去了。老两口可有了好几年没舍得给自己做过新衣裳了,连过年的衣裳都是缝缝补补得凑合过来的。 收到林善举送过来的两套新衣服后,直把老两口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有了新衣,林家人一个个的虽是高兴,却都舍不得穿。除了任芸,几个小的都是把衣裳收了起来。 尤其是杨大桃,每日睡觉前都要把新衣裳拿出来瞧瞧,摸摸上面的绣花,惹得林善言总笑话她。 今日要迎接府衙送赏赐的官差,一家子不敢怠慢,自然都梳洗干净,穿上了最好的新衣。 连老两口也是,一早就拿出了舍不得穿的新衣。不过没有立马就穿上,待会儿他们要去忙活着打扫祠堂,怕把身上弄脏了,所以准备等送匾额的官差来了再穿。 二老喜滋滋地出了门,直奔林家祠堂。 随后,林氏的两位年长的也被林老汉请了过来。 听闻要开祠堂迎接知府大人赏赐的牌匾,两位林氏长者惊得直瞪眼。 “廪仓啊,你、你说的可是真的,为兄我年纪大了,你可别忽悠我!” “就是啊堂弟,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哟,我可是会当真的!” 廪仓便是林老汉的大名,他听到两位堂兄的话,腰板立马就挺直了,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他对二人道:“这么大的事儿,我忽悠你们作甚?昨日知府老爷可是亲口对我那乖孙林善言说的,那么大的官老爷,还能食言不成?” 两位长者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位一拍大腿,忙道:“哎哟我滴老天爷,我林氏一族可出息了!今儿这事可是我族中大事,不成,就我们几个老东西能折腾出啥来,我赶紧去把我家长子叫来帮忙!” “对对对,我也去喊我家的去,还有供奉祖宗的祭品,可不能寒碜了,也得赶紧地搞来!” 提到祭品,林老汉道:“等打扫完祠堂,我就让我家老大去杀一只鸡来。” “行,我让我家那小子去买几个白馒头回来。” “那让我家老大去买爆竹和斗香去。” 几人商议完毕,便分头行事去了。 林善言忙完家里的活计后,将小果宝托付给了二伯娘徐氏照看后,便去祠堂准备帮忙。 林家祠堂靠近后山,周围那一片是小福村安葬亡人的地方。 所谓的祠堂,其实也就是个不算大的青砖瓦房,是很久以前的林氏族人们凑钱建起来的,看着已经有了好些年头了,两扇木门都是一副饱经风霜的破败样儿。 祠堂中间摆放着一张供桌,供桌后面是供奉着的好几排牌位,那些都是林家的列祖列宗们。 林善言到达时,牌位已经被几个老者仔细擦拭干净了,连布满了香灰的供桌都也被擦得亮堂堂的,露出了原本的红漆。 林有稻也在,正在拿着长长的鸡毛掸子擦拭房梁和角落的蜘蛛网。 林善言挨个打完招呼,便撸起袖子准备一起帮忙,却被其他人拦住了。 林老太把他往外赶:“你这孩子,这里用不着你,快到外边去,仔细脏了衣服!” 林有稻也笑道:“你就别待这边了,回家去吧,我们这儿也没几下就要收拾好了。” 林善言被拦在了门外,见他们确实准备收工了,这才无奈地去抱回了小果宝,回了家。 不久后,任芸带着其他人回来了,林善举头一个急匆匆地冲进了家门,欣喜道: “大哥大哥!我们刚刚出县城时瞧见府衙官差的车啦,马车上还有一块红布盖住的匾额,一准儿就是给咱家的那块!” 林善言忙问:“那官差们可是马上就要到了?” “不急。”任芸拉着林善止迈步进了家门,笑道,“那会儿他们刚进县城,正好听到他们的谈话,看样子是准备在县城吃了午饭再过来。” 林善言不觉松了一口气,能知道府衙的人抵达的大概时间也好,省得心悬着。 他对任芸道:“那我也去跟爷奶说下。” 任芸点点头:“去吧,省得他们一直盼着。” 林善言到老林家时,老两口下田栽秧去了,林有稻正在杀鸡。 “我晓得了,你回去吧,待会儿我去告诉你爷奶。” 等林善言离开后,在灶房里忙活午饭的严氏,早已气得头顶要冒烟。 “我还当是见咱们这几日栽秧辛苦了,老太太特地杀了鸡来犒劳大家伙儿的呢!到头来,竟然是为了三房杀的鸡!”严氏气得想掀锅,“凭啥什么好处都是三房的?!” 借口回来打下手躲懒的林有黍,听到她又开始发牢骚,不耐烦道:“秧都还没栽完,犒劳个啥?再说了,你栽了几根秧了,就整天的搁这儿叽叽歪歪的,光累了你的嘴了是不?” 严氏立马反驳道:“我哪儿闲着啦?家里的活计不都交给我了?” 林有黍翻了个白眼:“不就是洗衣服做饭洗碗的那些个活儿,你要是觉着累,我来跟你换呗?” 严氏一听这话,立马便闭了嘴。 没过一会儿,拿着锅铲摔摔打打,气愤地嘀嘀咕咕道:“不就一块破木头,有什么值得兴师动众的,又是杀鸡又是开祠堂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三房又出了秀才哩!” “有本事,你也去争一块匾额回来!”林有黍看不下去她这副犯眼红病的模样,干脆也不烧火了,起身就出了灶房。 严氏一敲锅铲,气道:“好好的火不烧,你跑什么跑??” “听你说酸话,我耳朵疼,还不如回去栽秧去!” 扔下这句话后,林有黍便立马溜出了家门,只留下严氏在灶房里气得破声大骂。 中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估摸着官差们也快到了,林家人便都去村口守着了。 老两口也洗净了手脚,换上了新衣裳,一同去守着了。 任芸想了想,又派林善举去把村长季满金也给喊了过来。 季满金原本已是躺下睡午觉了,听到消息直接从床上蹦跶了起来,套上衣服便往跟着林善举村口赶。 “善言他娘啊,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个才告诉我嘛!”匆匆赶来的季满金道。 任芸笑笑:“季伯,这不也才昨儿的事嘛,怕您劳神便没提早跟您说。” “哎哟,这是大好事儿啊,劳什么神呀?我可巴不得村里天天有这等劳神的事儿让我烦哩!” 说着,季满金又乐呵呵地朝林老汉一拱手,笑道: “林老哥,弟妹,这事儿我可得恭喜你了!还是老哥有福啊,得了这么贤能的儿媳和能干的孙子,以后可得享清福咯!” 一番话,把老两口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这一帮人扎堆在村口,自然引来了过路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