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有风吹过，吹得楚宁玉的嫣红裙摆随风起舞。
男人攥着她的力度逐渐从手臂处传来，连带着询问的声音听上去也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急切，但楚宁玉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强行往前走。
可身后的男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她那截手臂攥得更紧了。一时间，楚宁玉进退两难。
冷宫附近向来无人，连跟着她出来的枕春也被她打发走了，只有宫墙上那些即将凋零的花儿，一眨不眨地看着这场笑话。
楚宁玉在原地等候了一会儿，见他仍不肯松手，这才缓缓转了过来，撩起眼皮，目光无比的冷：“高僧再不放手，本宫就要治你一个僭越之罪了。”
她语气不带一丝情感色彩，仿佛浑身上下都被镀上了一层刺骨的冰霜。
不过短短几日，眼前的她，竞像是换了一个人。
冰冷的话语令玄凌渐渐回过神，视线从她的脸上慢慢往下移，直至移动到那只握住她手臂的手上，玄凌才下意识收回手。忍不住握紧成拳，却感受到掌心酥麻，像是被什么灼烧过一般。
这一次，他连忙退后一步，朝她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字里行间又恢复了往日的疏离：“还请殿下恕罪。”
许是怕女人着急要走，请罪的话一说完，他又忙不迭问出了这几日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听闻殿下前几日染了风寒，不知如今可好？”
楚宁玉只觉这话可笑至极，眼前的男人更是可笑至极，她不动声色地将他全身打量了一遍，最后在心底自嘲地想着。
这世间的男人都是这般喜欢犯贱么？
女子讨好他时，他装作不屑一顾，不停规劝、克制，拒人于千里之外。等到这女子伤了心，转身离去不再讨好之时，他又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贴上来，佯装关怀。
这样迟来的关怀，要来有何用？
嘴上说着规劝人的话，即便动心了也不敢承认……
说来说去，他李郅纵使是位得道高僧，可在感情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而今，懦夫主动靠上来了，她何不趁机玩弄一下。
思及此，楚宁玉眉梢舒展，嘴唇染上了几分勾人的笑意。
她看向他：“高僧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玄凌愣了一下，抬眸看她：“自然是真话。”
楚宁玉：“若是真话……”
她紧紧锁着他探究的眸子：“永嘉公主很好，楚宁玉不好。”
话音一落，她忽地伸手拽了拽他紧握的佛珠，露/出一个妩媚的笑：“所以……高僧打算如何帮我？”
“……”玄凌没说话。
只觉楚宁玉拽的不是他手中的佛珠，而是他的心。
很长一段时间，他心跳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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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玉不知道的是，那日玄凌离开了冷宫后，又折返回去见了一次楚雄。
后来回了崇华殿，他命人唤来了虚浮和虚空。
两人进去时，正好撞见他取出从清河带来的佩剑，一遍遍擦拭着剑身。
“师父，您怎么突然把这把剑拿出来了？”虚空问。
在清河寺，每一位弟子在入门时玄明长老都会亲自在他们的额间点上朱砂，最后送上一把刻有属于他们名字的佩剑。
那把剑，是清河寺弟子用来铲除奸佞匡扶正义的，只要一日为清河寺中人，便一日不能丢。
只是大楚皇宫不让僧人随身携带，因此入宫的第一日，玄凌便告诫手下弟子，命他们将佩剑放于各自禅房之中，不得带在身上。
因此，突然瞧见师父拿出了他的佩剑，虚空自然疑惑。
一旁的虚浮听了，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小师弟就别多嘴了，师父自有师父的用意。”
随后看向玄凌：“不知师父命人找我们来所为何事？”
玄凌一面擦着剑，一面答道：“为师明日要出宫一趟，归期不定，崇华殿经会一事你们好生盯着，皇后油尽灯枯，恐怕时日无多，若我赶不回来，丧仪诵经超度一事你们尽到职责便可。”
听到这话，虚空忙不迭追问：“师父要出宫，去哪儿要这么久啊？那我们何时才能回清河？”
接二连三的问题引得玄凌停下手中的动作，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眼，虚浮也用眼神暗示虚空别乱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玄凌才将擦拭完毕的剑放了回去，淡淡道：“你们只需完成为师交代的事情即可，至于旁的，不必打听。”
“是吗？那我有没有资格打听？！”
玄凌话音刚落地，下一秒，身后的木门便被人粗暴地踹开。
三人一齐转过身看去，只见脸色黢黑的玄明长老正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那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虚空和虚浮见了，吓得连忙朝他行礼：“玄……玄明长老。”
玄凌盯着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人愣了一会儿，随后不禁开口：“玄明长老，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玄明一脸愠怒地走到他跟前，沉声质问：“我也想问，三更半夜的，你打算拿着佩剑上何处去！”
他声音极大，光是一声吼，就把立在一旁的虚空与虚浮吓得身子直哆嗦。
玄凌见状，让他们先出去，却被玄明拦下了：“让他们出去作何，何不让他们留下好好看看，清河寺的主心骨、百姓眼中的保护神、万人敬仰的玄凌高僧是如何丢心弃佛的！”
“……”虚空和虚浮听到这话后，内心惊恐不已，十分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禅房。临走前，还不忘替他们关好房门。
要看人都走完了，玄凌这才开门见山：“长老远道而来，就为了当着弟子的面奚落我一番？”
“奚落？”玄明气笑了，径直走过去拿起他的佩剑，高声质问他：“你玄凌敢对着佛祖发誓吗，你拿着这把佩剑是为了替大楚皇上解忧，还是为了那个妖孽公主？！”
此话一出，禅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玄凌抿了抿唇，想要开口，却无力地闭上，反反复复，始终没说出一个字来。
玄明见自己戳中了他的心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