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她还是极力忍耐住了。
之后，二人都没再开口。
楚宁玉也没搭理他，仿若看不见身后的人似的，自顾自卸掉钗环，直到褪去了外袍，身上还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时，她才试探性地望向他：“高僧还不走，是想与本宫同塌而眠么？”
本想再拿他从前拒绝她的话揶揄他一下的，谁知沉默良久的男人却在此时开口了：“殿下当真要嫁与谢相？”
楚宁玉挑了挑眉：“怎么，高僧如此不想让我嫁给谢相，难不成是想让我嫁给你？”
话落，楚宁玉尽情欣赏着他脸上的神情。室内光影黯淡，男人浑身湿透，身形被湿衣很好地勾勒了出来。
他面颊尽是水渍，一时间，楚宁玉竟有些看迷糊了，分不清他脸上的究竟是水渍，还是他眼中渗出的泪水。
打量良久，她默默收回视线。
平静异常地邀请他：“两日之后，高僧记得去公主府，届时本宫与谢相请你喝喜酒。”
玄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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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宫里刚举办了一场丧仪，因此楚宁玉与谢容羽的婚事并不盛大。
按照大楚礼制，公主成亲之后便不可再留在宫中，故而成亲那一日寂月宫的所有物件都搬到了宫外的公主府内。
楚宁玉被折腾了整整一日，头上顶着重重的冠，身上的婚服也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整场婚礼下来，她并未感受到丝毫女子成亲时的喜悦，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
好不容易走完了所有流程，楚宁玉才在枕春的搀扶下回房，如愿以偿坐在了柔软的床榻上。
谢容羽还在正厅待客，洞房内的其他人都被枕春赶出去了，直到所有人都退下后，楚宁玉才掀开头上的喜帕，将房间内的陈设打量了一遍。
红烛正在慢慢燃烧着，火光照耀着四周密布的红绸和喜字，仿佛每一样东西都在对她说着吉祥话。看着看着，楚宁玉竟有些失神。
直到枕春端了一盏茶递到她面前：“殿下，您都累了一天了，快喝点茶解解渴吧。”
楚宁玉顺手接了过来，盖子在水面上荡漾了几下，热气趁机溜了出来，但楚宁玉却不想喝，最后还是将上面的热气盖住了。
夜深人静，屋内一片寂寥。
不知抚摸了茶盏上的花纹多久，她才突然出声：“玄凌高僧今日可曾来公主府？”
枕春：“启禀殿下，高僧并未前来，不过他的小弟子虚空倒是来了。虚空小师父还送来了贺礼，说是他家师父前两日淋雨染了风寒，这两日一直病着，因此未能亲自前来向殿下道喜。”
“又病了……”听见这话，楚宁玉忍不住出声，嘴上虽没再说什么，但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人的模样，两日之前他冒着大雨闯进寂月宫说要带她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如今，她却穿上了嫁衣坐在了公主府的喜床上。
李郅啊李郅，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彻底为我所用呢……
指尖慢慢把玩着左手腕上的佛珠，楚宁玉彻底陷入了沉思，以至于喝得微醺的谢容羽进来时她都没发现。
“新婚之夜，殿下想何事想得如此入神？”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地挡住她的视线，楚宁玉一抬眸，便发现男人面色通红地凑到了自己唇边，眼中欲/色难掩。
一股浓浓的酒气钻入鼻尖，楚宁玉不悦地皱皱眉，抬手将他推开，别开脑袋：“谢相喝多了，让苏内官陪你去沐浴吧。”
谢容羽却不肯罢休，硬生生捏着她的下巴掰了回来，强迫她注视着自己：“殿下是不是忘了，今晚是我们的洞房之夜，殿下想将为夫赶到哪儿去？”
“你这张嘴啊，若是说点好听的该有多好。”粗糙的手指抚摸了一下她的唇，楚宁玉下意识转了过去，手指默默攥住那串佛珠。
很不巧的是，这个小动作被谢容羽尽收眼底。
看见她手上戴的那串佛珠，谢容羽心中的欣喜在一瞬间化作乌有，连同那几分醉意也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他慢慢蹲下身子，视线移到了那串佛珠之上，一时间，眼底像是猝了火，嫉妒的火苗正在不断地灼烧着他的心。
因为，他恍惚记得，这串佛珠与那个和尚手上戴的佛珠一模一样。
玄凌，李郅……
为何时至今夜了，你还要如此阴魂不散？
谢容羽极力忍耐着熊熊燃烧的怒火，他本可以发怒的，本可以像以前对待宠物那样去对待她的，高兴时给她一点甜头，生气时随意折辱。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不想那样了。
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害怕。
他害怕他的金丝雀离开他。
等谢容羽渐渐回过神来时，他发现自己嫉妒心作祟之下的手已经将那串佛珠从楚宁玉的手腕上剥离了下来。
拿在手里冷冷瞥了一眼。
他冷笑道：“如此劣质的珠子，配不上殿下。”
话音一落，只见他随手一丢，楚宁玉便看见那串佛珠被他丢在了身后的香炉之中，它静静地躺在里面，每一颗珠子似乎都在向她求救，但不一会儿，火焰便将它们一一吞噬。
注意到她的分神，谢容羽握住她两只手，强行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红烛摇曳之下，楚宁玉垂眸看他，竟发现他单膝跪在地上，从手上取下一个绿宝石扳指，一言不发地送进她的中指。
“这是可以号令羽林军的信物，唯有此物，才配得上我的阿玉。”
楚宁玉仔细端详起手上的扳指来，可还没看清楚，面前的男人便忽地起身，将她压在了床榻上。
……
折腾到后半夜，楚宁玉累得眼皮子都快打架了，一把扯过被褥便转过身闭眼。
谁知刚进入梦乡，背后却突然贴上来一个炙热的胸膛。
一只铁臂紧紧扣住她的细腰，睡梦之中，楚宁玉隐约听见耳边似乎有人对她说了一句话，奈何睡意太甚，第二日起来时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谢容羽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
那个辗转难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