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薇到的时间很巧,正好在门口碰上骑车来的杨卫华。 他下了车,招呼道:“小宋早啊,走走走随我进去。” 宋知薇便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制衣厂,路上遇到戴翔和张华强,也招呼着一起来到办公室。 下午开会,他们两人也是要去的,想到昨天打的腹稿,杨卫华愿意和他们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 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多个人多条思路,杨卫华并不是独断专行的人。 “小宋啊,好久不见。”戴翔笑容一如既往的亲切。 张华强性子偏冷,淡笑着点了点头。 四人在办公室坐定,杨卫华率先开了口:“下午要去开会的事,你们怎么看?” 戴翔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又很快的掩饰过去,湘城制衣厂分一二厂,其中自然有竞争,一厂是旧厂,不管是厂房还是设备都不如新建的二厂,每次再一处开会,总是有那跳梁小丑蹦出来说他们一厂的坏话。 说他们效益不行,工人制衣速度慢,样式老旧不受年轻人欢迎之类阴阳怪气的话。 杨卫华不将他们放在心上,但有些话听多了就听让人膈应。 二厂明理暗里将一厂贬低的一无是处,这次挖了个大坑差点把自己埋了,又想起一厂的好,想一厂给他们出主意给他们擦屁股。 要他说,一厂就不该管这事,吃力不讨好。 做好了人家会说,大家都是一个集体,是应该的,做不好,人家一推二五六,说都是一厂出的主意,反正好的都是二厂的,坏的全怪一厂。 一厂的人心里明镜似的清楚,但没有办法,二厂的那位厂长是个关系户,本事没有耐不住后台硬,他们一厂再不服气,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想想就憋屈。 张华强推了推眼镜,道:“能怎么看?反正翻来覆去不就那几样?”冷哼一声,学二厂的女秘书,掐着嗓子道:“都是湘城制衣厂的一份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快想想办法。” 戴翔跟着冷哼道:“也不知陆厂长从哪里找来的发言人,矫揉造作的一出声就让人想吐。” 杨卫华咳了两声,道:“你们别带歪话题。” 张华强深吸口气,无奈说:“卫华,不是我们要带歪话题,实在是我们想不出办法。” “他们的货若只是积压一点,我们还能找人卖卖老脸,降价叫人收下,可是昨天你听到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仓库里的货全压住了,光欠的货款都快有三万,让我们想办法?想什么办法?” 戴翔满腹怨气的接口:“就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他们生产的时候没有告诉我们一声,自作主张的偷偷进货,生怕我们学去压他们一头。” “现在好了,眼看到了要付货款的时候,他们的库存卖不掉,拿不出钱来,才想起找我们一起商量。” “要我说就是你脾气太好,否则打个报告说去外地其他制衣厂考察学习躲了开去不好?” “你不在,我们这些小喽啰就是去走个过场,大不了听几句屁话就结束了。” 杨卫华叹口气,道:“他们是做的不对,但我们的确没办法不管。” “他们有句话说的不错,湘城制衣厂尽管有一厂和二厂,但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一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们不管他们很容易,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二厂这次没顶住,垮了,对我们一厂真的没有影响吗?” “不说别的,光那些布料供应商经过二厂的事情,你们觉得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可以先给布料等衣服售出后再给货款?” 张华强和戴翔对视一眼,沉默下来。 如果二厂出事,他们的供应商肯定也会有担忧,势必会影响到他们货款给付的时间。 这样他们将布料投入生产需要费用,再提前结清布料的货款,账上的流动资金会严重缩水,万一一下周转不开,绝对会导致资金链断裂,从而影响后续一些列的事情。 想到这,戴翔忍不住怒声道:“吃屎的二厂惯会拖累人,他们自己挖的坑不仅埋了自己还要带我们下水。” “好事从没落到过我们头上,坏事就要我们一起背,我们是什么怨种背锅侠,干的什么事!” 他将头上带的藏蓝色工帽抓下来,扇了扇风,可不管扇的再用力,心里的那股邪火依旧熊熊燃烧。 张华强也是一叹:“卫华说得不错,看事情这方面我们始终没有你瞧得长远,说吧,你找我们来肯定心里有了章程,别藏着掖着,快告诉我们吧。” 杨卫华背着光坐着,脸上的笑容叫人瞧得有些不真实,他的目光落向一直当布景板发呆的宋知薇,道:“我昨夜确实有些小小的头绪,这还要感谢小宋提供的灵感。” 宋知薇一脸懵懂的指着鼻子,道:“我?” 杨卫华点点头,道:“是的,是你说的事情给了我启发。” 戴翔是个急性子,看不下去杨卫华打哑谜的模样,催促道:“杨老哥,我们着急上火,你倒卖起了关子。” “都是自己人,少说那些废话。” 杨卫华哈哈一笑,将宋知薇昨天说的事情加上自己的打算,条理清晰的说了出来。 张华强听完激动的一拍大腿,道:“卫华,这是个好主意啊!” 湘城的市场有限,外面的市场无限,他们一直将目光限定在湘城是格局没有完全打开。 如果真能打开下面的市场,仓库里再多的货也能卖掉! 戴翔竖起大拇指:“杨老哥怪不得你是厂长,我只能当仓库主任,这脑子确实没法比。” 杨卫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要不是怕二厂会影响到一厂,谁愿意去收拾这烂摊子? “你们都说好,看来是有可行性的,我们再来商量一下细节。” “哈哈,好,我们再捋一捋,下午将这办法说给二厂的傻子们听,让他们感受一下我们一厂的伟大智慧。” 想到二厂在下边目瞪口呆的样子,戴翔就觉得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