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时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好按着时暻说的来。时暻上山时候专门带了绳子,不是什么专业的登山绳,但是承担时暻的重量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这会儿绳子紧紧地绑在腰上,时暻感觉又麻又痛,被勒得几乎没法呼吸,好在疼痛转移了她对恐惧的紧张感。
虽然刚才头脑一热就说要下去,可真到了崖边,还是不由得有些发憷。
“好,放我下去吧。”时暻艰难地说。
最好还是速战速决,否则自己只想掉头就跑。
四人紧紧拉住绳子一点点把时暻往下放,时暻小心翼翼地扒着崖壁,不敢低头往下看。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一百倍,直到她的指尖终于接触到那个冰凉的扁长方体。
时暻用力攥紧了那个失而复得的移动硬盘,终于松了一口气。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那么紧张在意这件事儿,但是时暻知道,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她为了这个项目做了很多前期的努力,如果能成,就是她扳倒时正利的第一步。
时暻被捞上去的时候腿已经软了,她像一滩烂泥似的跌坐在地上,只有手里还握着移动硬盘。
“吓死了,还好没事儿。”沅沅想拉着时暻站起来,却死活拉不动。
“不行了沅沅,腿已经使不上劲儿了。”时暻将移动硬盘交给她,说,“你们先回去,找找视频,让我自己歇一会儿,歇歇。”
“你真没事儿?”沅沅担心的说,“要不我陪你一起。”
时暻已经懒得说话了,只好点点头,然后躺倒在厚厚的枯叶堆上,仰头望着庆川灰蒙蒙的天空。
一波三折,希望后面的事儿都能顺利点。
顾方按着谢非的安排,去姜啸家里找他问问那张照片里的车是怎么一回事。按了半天的门铃,终于有人来开门了。
“你是谁?”四十多岁的家政阿姨警惕地躲在门后,只探出半张脸,眼神戒备。
“顾方,我来找姜啸,麻烦您。”顾方说。
“他不在,回去吧。”家政阿姨说完就想关门。
“顾总助?”姜啸的声音从房内由远及近地传来,他将门推开一半,左顾右盼,看到只有顾方一个人,才请他进门。
“姜总这是……”顾方问。
“没办法,老程没了,好多事儿都落到我头上,每天门庭若市,心里烦的很。”姜啸皮笑肉不笑。
“是吗?”顾方问,“我怎么看着您像是在躲仇家似的。”
“可别打趣我了。”姜啸引顾方进了茶室,装修古朴幽清,不仅不奢华,反而还透着简朴的意趣,墙上挂了一些水墨画,但是顾方不太懂,看不出真假。
“都是仿画,工艺品,不值几个钱。”姜啸注意到顾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画,连忙陪着笑说,“我这个人除了工作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挂几幅假画附庸风雅。”
顾方倒也懒得和他虚以委蛇,他开门见山地给姜啸看了那张照片。
“解释一下。为什么停工那么些天了,还有人在工地施工,那辆车是干什么去的?”顾方有意诈他一句,又说,“有人看到那辆车运了满满一车的建材,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
“冤枉啊,”姜啸皱着一张苦瓜脸,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工程上的事儿一直都是老程在抓,我可什么都不清楚啊。”
“反正他现在死无对证是吧?”顾方知道他还在装糊涂,“如今我来问你就是谢总想给你机会,你主动说了,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你还是死咬着不放,到时候如果查出点什么,你觉得你还能跑得掉?”
“我都是半截入土的人了,老婆和我离婚十几年,前年带着孩子不知道跑到哪个国家去了,我还能有什么野心?最多就是工作上有些懈怠偷懒的心思,也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儿,更何况,我进谢氏可是谢总亲自点头安排的,我心里感激谢总,可我也知道自己没什么本事,我不求立功,但求无过啊。”
顾方知道他在演,但还是看得乐不可支。他能领会谢非的意思,估计是想看在姜啸也姓姜的面子上给他留条生路,只要交代了毒建材的问题一切好说,可他就是咬紧了不肯松口,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姜总,希望你不会为今天的话后悔。”顾方笑笑,告辞。
“唉……我只后悔当初没有承担起责任,帮老程多分担一些,让他压力那么大,走出了这一步。”姜啸的后悔毫无诚意。
姜止雨在枯叶堆上躺了二十来分钟,终于觉得有些冷了,于是爬起来,让沅沅拽着她慢慢往山下挪。
“老板你还真行,关键时刻你真能上。”沅沅比时暻还矮小半个头,艰难地架着时暻,不多时也气喘吁吁,“好点没?走两步试试?”
“我腿还是软着的,就跟面条一样。”时暻苦笑,“还好刚才一鼓作气地上了,但凡让我多想一分钟,我绝对不敢了。”
及到回了酒店,时暻的双脚踩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才有了点真实感,她用力跺了跺脚,心里渐渐安定下来,终于又过了一关。
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脆弱的小心脏究竟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时暻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被一个向她跑来的黑影一把搂在了怀中。黑影很高的个子,怀里很温暖,并伴着有些超频的心跳。
“下次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顾方似乎比时暻反应还大,他用力将她揉在怀中,像是在确认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个幻影。
“顾方?”
姜止雨艰难地从顾方的怀中探出头,正好看见沅沅笑嘻嘻地向她比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跑远了。
“别再离开我。”她听见顾方这么说。
“我什么时候离开过你?顾方,别发癫了。你当我是什么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吗?”时暻虽然贪恋他怀中的暖意,但还是用力挣扎了出来,她笑得有点不明所以,“难道不是我一直在哭着喊着让你不要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