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见过塔西国的皇室?” “不曾。”隋仪景顿了一下,又是补充道:“但见过画像,也查过相关的消息。” “毕竟如今天下格局不定,各方势力都想一统天下,却又互相牵制……” 隋仪景的手指,沾染了一点茶水,在地面上轻轻描绘了一下。虽然只是几个圈,却也从体量和位置上表现出了本身所代表的国家。 如今,天下共有五国。 但除去夏国和塔西国之外,另外三个小国却也不足为惧。 在两个最大的圆圈中,隋仪景又是划上了一道水痕,两道水珠瞬间链接在了一起,水乳交融。 隋仪景语气淡淡:“塔西虽然明面臣服于大夏,但暗中的小心思可不少。而万礼司……明面上是刑讯逼问的地方,实际上是夏国最大的信息情报收集机构,本督想来……你应该也考虑过,为什么万礼司出来的人,武功都不低吧。” 裴舒颔首,以往她想着这茬的时候,只当是隋仪景不甘久久屈居于人下。万礼司中的那些功夫卓绝之人,是隋仪景为自己所准备的储备。 但现在…… “所以……那些人是细作?是督公为夏国所培养的细作?” 隋仪景点头,目光瞧着赤着脚在天井中跑跳的隋栖洲,眉目中也染上了几分温情:“塔西的存在,如同悬于头顶的一把剑,若是不能适时掌控情报,又如何能安心?” “不过……这种做法,也不仅仅是我们针对于塔西国,对方也同样的安插了细作在夏国中。虽然万礼司暗中除了不少,但细作这种东西,向来都是防不胜防的。” “闻人媛,依着本督的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位公主虽然被塔西皇帝宠溺,但并没有被教养的无法无天,相反的……是塔西国几位公主中,最为稳重懂事的一位。” 裴舒面上微微有些诧异:“所以……今日闻人媛接近我,表现出的那一番姿态,是她故意的?” “不过……为何呢?” 若是没有听隋仪景的这一番话,她许是不会太过疑心。毕竟异国的皇子和公主与她又能有什么关系? 但闻人媛的蓄意隐瞒,却是让裴舒隐约的察觉到,今日的这一番偶遇,恐怕都不是那么简单了。 隋仪景仰头,从天井望向天空。 虽然是极好的天气,万里无云,阳光和煦,风一吹,身上都觉得极为的舒坦。 只是…… “天估计要变了。” 从隋仪景的口中说出这么一番话,裴舒也将目光从隋栖洲的身上看向了隋仪景:“督公这话的意思是?” “有所防备,总不是坏事。”隋仪景道:\"塔西国本身念头便不简单,本督只是觉得这一趟朝贡,恐怕本身也不如表面上那般看着简单。\" 隋仪景察觉到一丝眸光落在自己身上,顺着目光看过去,正好与裴舒的目光四目相接。 那眸光……看得隋仪景觉得怪怪的。 以往,裴舒瞧着他时,总是当做高位者。眼中始终带着几分忌惮和胆怯,但如今却是…… 温柔的,心疼的,还有一些他更看不明白的情愫。 “你这样瞧着本督作何?黏糊糊的眼神,只让本督觉得莫名的恶心。” 裴舒抬手,似是想要去触碰隋仪景,但手伸到一半又是僵住,最后又是缓缓的将手给收了回来。 “没有,只是看着督公如此。觉得督公的心情是复杂的。明明夏国于督公来说应当算是敌国才是,但故国已不在,再依着督公现如今的身份,所处的立场便也要考虑。” 裴舒瞧着隋仪景:“你会想要守住夏国吗?即便……夏国与督公应当没有丝毫关系,甚至是仇人。” 隋仪景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开口道:“我的母后在时,将我当做储君去培养。教我许多道理,如何驾驭朝臣,如何平衡势力……但唯有一条,我母后每当与我独处时,都会提及。” “身为皇帝,应当全心为民,推行仁政,若是自己所做之事,不能庇佑臣民,不能让他们安居乐业,那便不配身为帝王。” “夏国……”隋仪景提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却也是道:“同为子民,他们起码是无辜的。” 这个回答,裴舒已经了然隋仪景的决定。这份大义,属实是放在旁人的身上做不到的。 裴舒这一日在麟宅待了许久,以往与隋仪景相处之时,她总觉的有些不自在。但今日一番交谈下来,她好像又重新认识了隋仪景似的。 第二日。 裴舒醒过来时,宫中也送了帖子过来。所说的便是三日后的朝贡宴,让裴舒准时参加。 裴舒并不意外,让绿竹送上了打赏的银钱之后,便将帖子收了下来。她身为半个皇家人,此等大事,她自然不可能缺席。 只不过……她要做的事情似乎不多。毕竟,她只不过是一个太子遗孀而已。 想了想,干脆让绿竹去请了一个裁缝过来,为朝贡宴准备一套新衣。顺便给小安子和绿竹也是都做了一套。 三日后,裴舒带着绿竹和小安子上了马车。 到达宫外时,宫门外等着入宫的贵妇和贵女已经来了不少。 原本还在互相抱团而站的贵妇们,瞧见裴舒下了马车,皆是看了过来。那眸光之中,既有艳羡又有讥讽。 毕竟裴舒曾经的恶名在京城之中无人不知,当时人人都还想着,裴舒只怕寻不到好人家,甚至会顶着那一番恶名,潦草过完一世。 但随后发生的事情,却都像是与众人开了个玩笑似的。 裴舒从那个最让人厌弃的人,逐渐走向了她们这辈子难以企及的高度。 曾经如何都瞧不上裴舒的贵女,如今见着身为太子侧妃的裴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