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仪景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面上却没有太多的情绪。 裴舒:“督公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 “不知道。”隋仪景手上继续发散着内力,让裴舒本就半干的发丝,冒出一些氤氲的蒸汽来。 “只不过,本督习惯了不要有太大的动静,不然……听到个什么消息,就大惊小怪的,不把自己吓死贵人也会觉得你无用。后来……本督不必再看旁人的脸色了,为了统御下属,也不适合有太大的表情。不然,镇不住人,本督可不想觉得不舒服了,就摘几个人的脑袋解解气。” “所以……不如就端着,将他们都吓着,这样不惹本督动气。也能让本督少造一点杀业。” 裴舒:“……” 这话从隋仪景的口中说出来合适吗? 您老人家平时没少造杀业吧,光是人皮灯笼便做了不下百盏,更不同谈那些受不住磋磨死在万礼司的。 隋仪景像是没瞧出裴舒的不自在似的,问道:“所以,你说鄢廷成不是徐妃的孩子,有何证据?” 裴舒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证据,只是推测罢了。” 不过能够得出这样的一个结论,也同样惊世骇俗。 裴舒道:“督公应当记得,我与你说过,我前往宫中探望陛下的时候。遇到了徐妃,出于对鄢廷成生世的好奇,我便主动去接近了一下徐妃。” “徐妃虽然说话滴水不漏,有时遇到难以应答的问题时,干脆闭口不言。不过我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 裴舒轻拍了一下隋仪景的手背,隋仪景将手松开,裴舒落了地。向着桌案走了去。隋仪景也跟了过去。 桌案上放着一张画卷,当隋仪景仔细一看时,才发现那根本算不上画。 只是三张人脸,鄢廷成居于中段,左边的是徐妃,右边的是安文帝。这种作画的方法,隋仪景倒是少见,能将人脸画得极为栩栩如生。那上面所用的并不是墨水……而是铅粉? 并且在三张脸的五官还有各处,皆是用红色的朱砂画了一个圈,特地圈了出来。 裴舒开口道:“那日我自见了徐妃之后,从宫中出来便觉得有些地方有所异样。但我当时也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何处有问题,于是我便循着记忆,将徐妃的模样给画了下来。” “只单看徐妃的话,我也同样瞧不出什么端倪,便将鄢廷成与陛下的脸面也给画了出来,这一看,一一比照着,才是发现了问题。” 裴舒指尖指了指画卷上,用朱砂圈出来面部特征。 “俗话说,父母的孩子,三庭五眼多少都会继承一些来自于父母的特征。可是我一一比对了鄢廷成和徐妃与陛下的容貌之后,我却是发现,鄢廷成的眼耳口鼻没有任何一处与徐妃和安文帝有相像的地方。” 隋仪景站在桌案前,听了裴舒的话,也仔细的看了看那副画卷上的三张脸。 裴舒的标记做的极为细致,即便是眼神再如何不好的人,眼瞧着面前的这幅画,也能瞧出几分名堂了。 徐妃容貌并不算艳丽,却是有福之人,鼻头有肉,耳垂也偏厚。 安文帝一双眼细而长,额头饱满,颧骨略高。 鄢廷骋与鄢廷恩皆是有几分容貌与安文帝相同,但现在看着鄢廷成,却没有……三庭五眼,竟然丝毫没有与徐妃或者是安文帝能对得上号的。 “这……”以往隋仪景的心思都只放在安文帝的身上,并未去瞧这些。 再加上鄢廷成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没有权欲,亦没有争斗之心,比起其他的皇子,简直宛如寻常人家的公子。隋仪景并未在鄢廷成的身上有太多留意的地方。 “这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啊。”隋仪景开口道:“本督不经常与鄢廷成有接触,没有发现这一点也说得过去。” “可是他这么多年来,几乎日日都要去安文帝身前行礼拜见。这么多年来,安文帝难道也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吗?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裴舒继续道:“这只不过是我发现的一点罢了,还有另外一点,也同样可以作为我猜测的佐证。那就是气味。” “我与徐妃在花园中坐着闲谈的时候,听徐妃说起,她一直以来有夜里难以安眠的症状。于是身上一直有带着安神的药包的习惯。千岁爷也知道,我的嗅觉一向极为的灵敏。所以能够闻的出来,那药包之中有着什么样的药材。” “如果只是这样,那倒也是没什么。只是后来我在见到鄢廷成的时候,从鄢廷成的身上,嗅到了另一种熏香的气息。” “我当时便察觉到,鄢廷成身上所用的熏香之味,与徐妃所携带的香包是相互冲突的。两种香料的气息互相干扰,影响。虽然不会让徐妃的安神香包变成毒药,却也会让那安神的作用消散,近乎于无了。” 隋仪景琢磨着这话,倒也很快回过味来了,不过还是道。 “会不会,本身鄢廷成并不知道自己所用之香料与徐妃的安神香包有克呢?” “我觉得……许是不会。”裴舒眯着眼睛想了想:“毕竟鄢廷成在人前,给人的感觉便是一心向佛,心有大善之人。这么些细节的东西,看到徐妃夜里难眠,他一个孝子的模样,却不去过问两句?或者向太医院请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种种情况一一对应下来,我只觉得……唯一的可能便是。徐妃与鄢廷成并无血缘关系,所以鄢廷成对其不需要上心……” “我现在,反倒是觉得,在定宁公主府中发现的那枚长生锁……” 隋仪景明白裴舒想要说什么:“你是觉得,鄢廷成其实是定宁公主的孩子?” 裴舒用力的点了点头。 任何东西的出现都不是无缘无故的,那枚长生锁会出现在那里,当做宝贝似的呵护着,不可能来的悄无声息。 种种诡异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