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唇畔勾着恰到好处的弧度。 如此……便好。 枉她心中还有一丝不该有的念想。以为蒋炎彬心中还存有两人曾经的一丝过往。 可她却忘了,若蒋炎彬心中当真有丝毫记得那份情愫。那日她身死定宁公主府的时候,也不至于身在门外,却不施以援手。 “蒋先生言重了。”裴舒面上挂着凉薄的笑意:“只是一时好奇罢了,且那既是蒋先生的故人留给先生的东西。那先生还是好生收着吧。毕竟,这也难见,没了便是没了。” 说罢,没有去看蒋炎彬的神色,决绝的转身,回到了一开始自己坐着的小案前头。 裴玉菲踱步走到了裴舒身侧,坐下。 开口,却是带了几分嘲讽的语调:“大姐姐,看似清心寡欲。原来也是想要乘着这个时候,给自己觅得一个如意郎君啊。当日在府中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与旭王殿下的关系,撇的那般干净。原来……是已经瞧上了蒋状元了。” 裴舒神色淡淡,目光瞧向屋内的众人:“你不必将自己存的念头,强加到我身上。” 说着,又是转头,看向了裴玉菲,神色带了调笑:“反倒是三妹妹,如果想要觅得如意郎君的话。这一次许是摆在你面前最好的机会了。毕竟……若是那个王孙公子瞧上了三妹妹,总比被随意低价了的好。” 裴舒说的风轻云淡,字字句句却如同一把刀一样,刺入了裴玉菲的心口,扎的她生疼。偏偏她还无从辩驳。 刚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随着宫中太监的一声宣令,宫中的诸位皇子,也是从殿外翩翩入了内。 裴舒本是没什么念头的,但又忍不住想起了三日前,男人与自己说的话。三日之后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难不成…… 心念一动,便也是如殿中的贵女一般,看了过去。 裴舒记得,当今皇帝一共有六子。除开尚还年幼的皇子,如今的朝堂之上,应当是有四位皇子,是将来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 为首走来之人,生的年长些,模样俊朗,身姿挺拔。从那身上的配饰和衣服纹样来看,应当是当今的太子鄢朝骋,而与后一些的则是三皇子旭王鄢廷恩,五皇子鄢永成,和八皇子鄢子仪。 几位皇子因着各自母妃不同,姿容也多多少少有些区别。不过鄢廷恩却还是那一派温和君子的模样,身上少了几分天家的王道之气,倒显的更为平易近人些。 也难怪,鄢廷恩能够将京城中不少的贵女给迷得,被吸了魂一样。 就如当初的裴舒一样。 只是……这几位皇子中,却并无那男人的模样,裴舒心中莫名的有些失落,却愈发的好奇了,那男人究竟会是谁? 鄢廷恩察觉到一丝目光,循着看过去。对上了裴舒的视线,但是她的目光却仿佛江中的一叶孤舟,短暂的停留之后,很快的便是移开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从心中生腾起来。他以为那日裴舒在府上的那般言语,只不过是女子娇羞的表现罢了。现在瞧起来,反倒是他一直在心中存了痴念。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局,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功亏一篑。 那种愤恨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给吞没。 几位皇子的到场让殿内很快的便是热络了起来,议论的,讨好的,各种声音络绎不绝。 又是等了一会儿,皇后便也是进了殿内。 殿内的贵妇人小姐们纷纷跪下见礼,皇后走在最前,头发被高高的梳起,呈万鸟朝凰髻,又是分别在赞助了十对八宝金簪,配上那一身大红色绣金丝凤凰的宫装,浑身向下透露着不容置疑的东宫之主的姿态。 而在其身后,跟着的则是宫中的四妃和有自己主位的嫔。 皇后在身旁女官的搀扶下落了座,随行而来的妃嫔也是一一落了座,才是摆手道:“诸位,免礼。起了吧。” 皇后见着殿内的众人,正是要开口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从宫外传了进来:“皇后娘娘且慢。” 话音落下,一个着了一身蓝袍的太监入了殿内。皇后的脸色,猛然冷了下来。 殿中的众人瞧见那进来的太监,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是消散无踪。 太监在宫中不少见,也并不奇怪。 可是……在宫中能着蓝袍的太监,却是那‘九千岁’万礼司中的人。在宫中不听任何人之言,唯一听令之人只有那令人弹指色变的九千岁——隋仪景。 那太监走到殿下,不卑不亢的的向着皇后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千岁爷正在前来的路上,千岁爷说了,且让您等等。晚些再开了席面,不妨事的。” 皇后脸色微变,她堂堂东欧诺个皇后,要受一个太监的胁迫,说出去只怕是要受人耻笑。可偏生,她无可奈何,一切都只因着皇帝宠信那妖人。不论前朝还是后宫。 他隋仪景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皇后浅笑着点了点头:“隋大人,以往的满月节却是少露面的。还以为今年的满月节也是不会出席呢?不过他既是有这般的雅致,那等等也是无妨了。” “皇后此言,是在怪孤?” 那声音极为的冰冷,殿内的众人都是忍不住的身子一颤,连忙跪下行礼。 人未到,声先至。裴舒虽然跪着,却也对这位九千岁颇有些好奇。一眼瞧过去。 一道暗红色的身影逐渐的入了殿内。左右有数十位蓝袍太监为其开路,身后有宫女打着孔雀羽扇,这仪仗竟然是比皇后还要高上许多。 可偏偏无人敢说些什么,只因为那人是当朝第一奸佞——隋仪景。 裴舒等着男人走的越来越近了,裴舒看到那人时,却是忍不住的愣住了。 精致的容貌,眉眼之间沾染着亦正亦邪之气。仿佛能够勾人魂魄似的。 裴舒呆住了,只不过……并非是因为他那勾人的神魂。 而是……她未曾想到,当今九千岁,竟然就是那一日在浴池中救自己之人。 原来,他曾说能够满足自己任何愿望,并非假的。 因他是隋仪景,是九千岁,是整个大夏皇朝除了皇帝,最为尊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