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廷骋听着隋仪景的话,却觉得他接着这个话头,正是好开口的机会。 忽的,一下子跪在了安文帝的面前,一脸正色,拱手请命。 “父皇,儿臣如今,心中如今对侧妃之位,已经有了人选。便是裴家的大小姐,还请父皇能够成全。” 安文帝的脸色,猛然一僵,他下意识的就想否决了此事。 可是他一时也没有适当的由头,他不能说出裴舒的身份,他还不能说出过去的真相。 与皇家的安定,与裴家对皇室的忠心,这都是现在还不能提起的一桩旧事。 有几分哑然道:“朕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朕清清楚楚的记得,在殿上的时候,你亲口所说你对裴大小姐无意,为何现在……” 鄢廷骋一路前来的时候,便也想过。只要他要留下裴舒,那么安文帝便一定会问出这个问题来。 所以,在一路上他便将这个问题的回答给想好了。 只不过,裴舒和李倩玉突然发生的这一桩事情,更是让他好将这个话头给说出来而已。 “儿臣那时在殿上,所说的那一番话,并非是不喜裴大小姐。相反……是太过中意于裴大小姐了。” 在众人疑惑的神色中,鄢廷骋继续道:“裴大小姐是一颗明珠,在满月节上,那琴棋书画四艺的展现,便是让儿臣心中打动。一直怀有情愫,却难以开口。” “今日在殿上时,儿臣瞧见裴大小姐的气度,愈发爱怜,便又愈发的惶恐。只觉得自身尚还配不上裴大小姐。” “直到,今日眼见着裴大小姐被李小姐恶意欺凌,儿臣才惊觉。若是欢喜,便应该好好对待。儿臣不想再看着裴大小姐受一点点委屈,所以……请父皇答应儿臣的请求。” 裴舒眯了眯眼,有些探究的瞧着鄢廷骋。 这空口白话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毕竟,鄢廷骋对自己有没有欢喜,刚刚在殿上时,那眼底的一丝轻浮和厌恶,可是不会骗人的。 但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都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难道说,又是隋仪景在背后使了一把力? 裴舒瞧向了隋仪景,却发现后者也正有几分探究意味的瞧着鄢廷骋。 这幅模样,看来鄢廷骋现在的这一步,也挺让隋仪景意外的。 周皇后温婉的笑了笑,自然的挽住了安文帝的手:“陛下,骋儿可是少见着对谁家的娘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刚刚在殿上的时候,臣妾也觉得裴大小姐颇为合心意。” “陛下,何不成全了这一番佳缘。倒也算是全了两人的情分了。” 安文帝眉头皱了皱,脑海中仔细思索着,这个时候,他应该说什么才能合情合理的将此事给回绝了。 但,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切实能行的一条路。 心中此刻竖起一杆秤,一边是大夏的王室江山,另外一边是曲晏芜和自己唯一的女儿。 两边的称,上上下下,似乎难以抉择。 闭着的眼再睁开时,眼底已经没有了纠结的神色,心中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太子都这么说了……那,便如太子所求吧,裴大小姐选为太子良娣。” 此言一出,场上的贵女也都是一惊。 毕竟,从未有过大选落地之后,还有贵女能够额外中选的先列。 李倩玉跪在那里,猛然瞪大了眼睛,满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原本裴舒应该是和她一样螺旋的,此刻却入选了太子良娣。 若是这般说来,正是因为自己的一番闹剧,才是被太子瞧见。 变相的说来,裴舒当选,反而是因为自己? 不……不该是这样的,她最瞧不起,曾经被自己百般羞辱的裴舒,竟然一朝被自己给送上了梧桐枝,摇身一变成凤凰了? 隋仪景向前走了两步,将还跪着的裴舒缓缓的扶了起来。 “裴大小姐可真是好命啊,能得了太子殿下这般的看重。如今能当选了太子侧妃,这还真是……大好事呢。” “如今,裴大小姐说来也是太子侧妃了。那刚刚李小姐对裴大小姐的不恭敬,岂不是在对太子侧妃不敬?换句话说来,算不算是对太子殿下的蔑视和不恭敬呢?” 裴舒抿了抿唇,隋仪景果然是会说话的老妖怪。 三言两语,便是将李倩玉的行径,又是拉到了对皇室不敬的层面上。那李倩玉还想安安生生的,怕就是有些难了。 鄢廷骋闻言,也觉得此刻他应当是要做些什么。 毕竟刚刚在人前才说了自己对裴舒是如何的心动,现在若是就轻飘飘的掀过去,似乎又有些不合适。 思索了一下,瞧向了隋仪景:“隋督公,对于宫中的条例,本宫倒是记得不甚清楚。不过既然是以下犯上,那便照着宫规去处置便是了。” “是吗?” 隋仪景也听出鄢廷骋那话中的意思。 无非就是还想维持着,在人前的宽厚仁德的太子形象。 话头抛给了他,那么不论他说出什么刑罚来。也都是他的手笔,与鄢廷骋无关了。 罢了,他反正在朝堂之上已经是恶名昭著了。 再背上些骂声,倒也无妨。 “本督记得,按照宫中的规矩。凡是以下犯上者,那皆是重罪。依照着太子殿下刚刚所说,这李小姐对侧妃动手的话,那便是砍掉双手,加以警示便是了。” 鄢廷骋眉头一紧,只觉得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而且李家与自己也有些利益往来,若是因着他的事情,直接砍了李家小姐的一双手的话。 那便是等同将李家的路给断绝了。 刚刚是想开口,安文帝已经是道:“那便按照宫规处理吧,隋爱卿将人给带回万礼司去处置吧,在宫中见血,不吉利。” “罢了,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朕委实乏了。你们将这事情给处置好就行。” 说完,安文帝便是缓步离开了。 李倩玉疯狂的叫喊着,可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拖拽了下去。 鄢廷骋此刻,才是真正觉得,自己这个赌注没有押错。 安文帝对于裴舒的偏爱,当真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