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湘说:“明面上暂时不是。”
明面上不是,那就意味着私底下照旧还是。
雪醅笑了起来:“臣必定尽心竭力效命郡主。”
“对了。”明湘道,“你转告清酌,要他做点准备——改制之后,我准备把清酌一并安排进来,给他一个明面上能在外行走的官职。”
雪醅点头:“臣记住了。”
明湘朝她挥手:“出宫去吧,明日一早和风曲一同过来。”
福宁殿内清凉,殿外却炎热。雪醅临走前,顺手摸了个冰好的冰碗带走,她跟在内侍的身后穿过暑气未散的深深宫院里,手心里传来的冰凉驱散了些许烈日下的难熬。
馥郁的花香从风里飘来,远处回廊上一个宫裙及地的小姑娘正拎起裙摆快步跑起来,无忧无虑的歌声像银铃一样,飘散在幽静的宫院里。
“那位是?”
“那是惠柔大长公主,先帝的十七公主。”内侍笑着应答,“往日跟贵太妃养在行宫里,贵太妃上表太后,说惠柔公主到了定亲的年纪,皇上就命人把大长公主先接回宫,请了郑王妃出面为大长公主寻一门好的亲事——听说已经要定下了,驸马不是外人,是梅家的小公子,和梁王世子妃有亲。”
内侍说完,只见他身旁这位眉目清秀冷淡的大人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真好啊。”
内侍也跟着应和:“是啊,人人都说天作之合呢。”
雪醅笑着摇头。
她说的不是这门亲事,而是这回廊上快乐奔跑着的无忧少女。
惠柔大长公主无忧无虑的笑容和她回京路上所看到的一张张面孔重叠在一起,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锦衣华服也有粗布衣裳、有人在田间地头放声歌唱,也有人奔跑在华丽的宫院里。
和南朝六郡的悲切惶恐完全不同,那里的公卿世家惶惶不安,而庶民们像是已经麻木的行尸走肉,化作了完全灰白的底色。而大晋不同,这里或许有日光照不到的角落,但绝大多数人都能看得见希望。
她的脚步停顿的太久,以至于内侍小心地唤了一声“大人?”
“没什么。”雪醅回过神来,“走吧,路还有很长呢。”
真好啊。
她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