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晴柔这才看清,他迎面撞上的是一名墨发束冠,道士打扮的俊朗少年。目如点漆,肤如琢玉,着实养眼。和这屋子里边一众秃瓢站一起,除了脑袋不发光,浑身哪哪都发光,简直就是拯救易晴柔审美的存在。
“萧香主,您怎么来了?”坐在王浩身旁的一名髭须大汉上前问道。
“我不回来,难道由着你们胡作非为,把朝廷的人都招来,将我离火堂夷为平地吗?”被称作“萧香主”的少年从袖中取出一物,走到小屋正中桌前,重重掷下,不论话音还是眼神,皆寒冽如冰。
被他掷在桌上的,是一沓画像,正是贴在城里的那些通缉令。
“这……萧香主您都知道了……”大汉的声音小了下去。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穆管堂带头,听谢承钧挑唆,对朝廷贡品下手,就差没死在牢里,”萧姓少年声色俱厉,冷眼扫视一圈堂内众人,道,“这是嫌命不够长?没有周祥的计划,也敢轻率行事?”
易晴柔看见那沓通缉令在桌上散开,露出一角熟悉的名字,不由走了过去,抽出那张画像看了一眼,举至萧姓少年眼前,指着画像上谢承钧的鼻子,问道:“他死了没?”
萧姓少年眉心微蹙,扭头转向一旁人等,问道:“她是谁?”
他从进门起便留意到了易晴柔,只是无暇管她。如今她自己凑了过来,当然要问清来历。
王浩说道:“她是谢承钧的……”
“谢你个头!我和他没关系!”易晴柔当场怼了回去,“本姑娘只想让他还钱!”
“你同他也有过节?”萧姓少年唇角微挑,饶有兴味问道,“姑娘怎么称呼?”
“我叫易晴柔。”易晴柔没好气道,“你呢?”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萧姓少年略一颔首,展颜一笑,对她拱手施礼道,“在下萧言庭,天地会离火堂香主,幸会。”
“不是……”王浩忍不住开口,“你们夫妻之间的恩怨,就不要牵扯到……”
“你再说一遍,谁跟他是夫妻?”易晴柔指着王浩,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好似藏了刀子,恨不能把这厮的嘴给剐烂。
萧言庭摇头嗤笑,斜眼瞥向王浩,道,“王浩,你平日说话便没有眼力见,怎么面对姑娘家也是这样?”言罢,回头望向易晴柔,点头说道,“我正要找谢承钧算账,不如姑娘便暂时留下,等我把人找回来,再一同清算,如何?”
“好。”易晴柔心下仍有窝火,说话时脸还沉着。
萧言庭并未在意,而是收敛笑意,沉下脸色,对屋中一众人等道:“即今日起,穆逢春不再是管堂。此处据点废弃,莫要再来,城外另有一处据点,你们暂且先去那呆着,避过这阵风头再说。至于易姑娘——”他看向易晴柔,眼里多了三分温和,问道,“姑娘可会武?”
“过得去吧……”易晴柔想了想,有些拿不定主意。原主身手如何她并不知,至于她自己,虽学过七年散打,却并未在枪林弹雨中实战过,因此回答得相当不自信。
“那你先和我走,不必与他们同行。”萧言庭温言笑道。
云珠小心翼翼凑上前来,抱着易晴柔的胳膊,躲在她身后。
“这位姑娘也一起。”萧言庭微笑道。
屋内人等按部就班撤离,易晴柔主仆也跟随萧言庭从小路离开。易晴柔此刻麻木得很,对这人虽不能算作完全信任,却也别无选择。毕竟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要敢往大街上蹿,就是个死。
她走了一会儿,见萧言庭始终不发一言,于是怀着疑惑朝他走近几步,问道:“那什么……我想问问,你们这个离火堂,在天地会里属于什么级别?香主我能听懂,管堂又是什么?还有那个姓谢的……我刚才听了你的话,倒是明白一点,但又不是特别明白,他不本来就是你们天地会的人吗?天地会……也会起内讧?”
“谢承钧并不能算是天地会的人,”萧言庭道,“他与洪门一位老前辈有些交情,洪门与天地会又颇有渊源,因此在天地会各堂中来去,会有不少人给他面子。至于管堂,只是个职位,这个可等改日再与姑娘详说。”
“哦……”易晴柔点头,若有所思。
“我无意窥人私隐,但对姑娘的来历,的确有些疑问。”萧言庭道,“据我所知,谢承钧此人好大喜功,爱自吹自擂,莫不是因为他肖想姑娘不成,便在外散播谣言,所以王浩才会那么说?”
易晴柔干笑两声:“人倒霉呢……能有什么办法?”
“嗯?”萧言庭眼中浮起好奇,朝易晴柔看来。
易晴柔无奈叹息,想了想方道:“我失忆了。失忆以前是个白痴,好心救人,结果被他讹上,家也没了,钱也没了……我现在就想把钱讨回来,和他一刀两断,别的我也不愿想了。”
“原来如此,”萧言庭展颜,“难怪到了现在,易姑娘都不曾提及谢承钧救出人后去了何处,原来是忘了。”
“哇。你这人好坏,”云珠一撇嘴道,“套我们家小姐的话。”
“没事,尽管问。”易晴柔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萧言庭双手环臂,不自觉低头一笑,片刻之后,方朝她望来,笑着说道:“易姑娘可能会错了意。我并未怀疑过你,只是觉得所打听到的事与姑娘的举止对不上号,所以才想单独找姑娘问问。”
“那你不如直接说,你都知道什么?”易晴柔拉下脸道,“我说你们这些男人怎么都一副德性,觉得自己好像能掌控全局似的,把人当傻子耍。”
“不敢。”萧言庭笑了笑,旋即收敛神情,恭恭敬敬一拱手道,“是萧某唐突,还请易姑娘恕罪。”
“小道长不必拘礼,我不在乎。”易晴柔说完,即刻大步向前走去。
萧言庭带着易晴柔主仆,从小道出城,来到一处小院前。这小院不大,除了灶屋门厅等,还有两间卧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
萧言庭将人请进门厅坐下,倒上清茶,方开口道:“我前些日子得知,谢承钧从西南来到汝州暗桩,没过几日,便同穆逢春他们几个去劫贡品,被官兵抓获。后来,谢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