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离开山林后,易晴柔忽然觉得脖子发痒。
山里虫子多,各种稀奇古怪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儿,总难免会往身上窜,袖口一掀,便是好几个大包,不是叮咬便是过敏。
易晴柔挠了挠脖子,又觉得背后也跟着泛起瘙痒,便耸了耸肩膀,试图缓解,却不想这不适感却跟着她的动作愈演愈烈,甚至两条腿都起了密密麻麻的小包,只能放慢了脚步。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歪着脖子弯下腰,两手并用在背后挠抓起来。
“你怎么了?”
萧言庭早已察觉了她的不对劲,只是见她一直顾及形象遮遮掩掩,便不好多问。
“好痒……可能是过敏了……”易晴柔哭丧着脸。
萧言庭默不作声从怀中找出治疗蚊虫叮咬的药膏,递到她手里。
易晴柔接过药膏闻了闻,嗅到一股类似清凉油的气息,欣喜万分道:“你是孙悟空吗?怎么什么都会变?”说完,跳起身来在他脸颊亲了一口,转身躲去树后搽药。
进了县城后,二人就近找了家食肆落脚。正值晌午,艳阳高照。易晴柔看着伙计端上一桌丰盛的饭菜,迫不及待便拿起了筷子:“比减肥都折腾。以后我再节食,就是傻缺。”说着便夹起一块肉丢进嘴里。
“让你受累了。”萧言庭盛了碗肉汤递给她道,“等会你在这休息,我去车行问问,先租辆马车去沈丘。”
易晴柔含着热汤,腾不出嘴接话,只能连连点头,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甚是可爱。
萧言庭见她这般,露出会心的笑。
就在这时,二人听到脚下传来“喵”的一声。易晴柔两眼放光,当即放下碗低头去看,只瞧见一只小橘猫趴在桌下蹭她的腿。
“小猫咪!”易晴柔被它蹭得浑身发酥,当即放下汤碗,取了只杯子倒满清水,将汤里的肉放在杯中涮了涮,丢给小橘猫。
小猫见着肉,张口便咬没两下便吞了下去。
“直接给它不就好了吗?”萧言庭不解道,“为何还要涮?”
“小猫小狗吃多了盐,会掉毛的,”易晴柔道,“对肾也不好。”
“是吗?”易晴柔的科普触及到这位老兄的知识盲区,听完还是一脸茫然。
易晴柔又夹起一块肉,放入清水冲涮,不自觉张嘴打了个哈欠。
“困了?”萧言庭问道。
易晴柔一手端着汤碗,猛灌下一大口,非但没有清醒,反倒觉得眼皮便开始打架。她心想多半是昨夜露宿野外没有睡好,便打算回房歇息,谁知刚一起身,直接眼前一黑,向后仰面栽倒。
萧言庭觉出异样,当即抢至她身后,将人接在怀里,旋即低头朝桌下看去,只瞧见那小橘猫翻着肚皮,早已开始呼呼大睡。
“这都什么时辰了,老子点的黄焖鸡呢?”邻桌一膀大腰圆的汉子嚷嚷开来。
萧言庭这才留意到,堂内竟然一个伙计也没有。他略一迟疑,抱起易晴柔,掀开门帘走到后院,立刻嗅到一股血腥味。
灶房之内,横七竖八躺着七八具尸体,死状可怖,四肢仍有余温。
“畜牲……”萧言庭咬紧牙关。
他故意在后厨弄出很大动静,随即带着易晴柔,飞快从后门离开,赶至车行租了辆马车,却不是去项城,而是向新蔡绕行。
过了快两个时辰,易晴柔才在萧言庭怀中悠悠转醒。她懵然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这是怎么了?”
“饭菜里有蒙汗药。”萧言庭拿起摆在一旁座位上的油纸包,一面打开,拿出一块烧饼递给易晴柔,一面说道,“先吃点东西,等到了新蔡再细说。”
易晴柔身上蒙汗药的药性还未散尽,脑袋还是晕晕乎乎的,于是仍旧靠在他怀里,拿起一块烧饼啃了一口。
萧言庭重新合上油纸包放在一旁,拿起盛了清水的竹筒,打开盖子递到她嘴边。
“你一直都这么会照顾人吗?”易晴柔接过竹筒,喝了口水,问道。
“想到便做了,”萧言庭道,“也算不上什么。”
“那,”易晴柔忽然挺直身子,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是你想照顾我,还是不管对谁,都能如此细心?”
萧言庭闻言一笑:“只是对你。”说完,他顿了顿,又继续道,“还有,你别总是这样突然凑上来。我定力没你想的那么好,未必每次都能做到坐怀不乱。”
易晴柔一口没咬实,直接把烧饼撇了一半,大块露在嘴外。她掰下多余的部分,扭头看了他一眼,咽下口中烧饼,道:“没事,我会揍你。”说着,便将剩下的半块烧饼塞到他嘴里。
从项城到新蔡的这一路,还算平静。到了新蔡县外,萧言庭又拉开车门交代车夫,临时加钱,转去息县。
这一遭二人途中没有遇袭,便足以证明,先前所遇见的那些刺客,并非沿路跟踪,而是事先就埋伏在了去往霍丘的必经之路上。
为了周全,能够绕行的近路,多半也已设伏。
但此时转去息县,便相当于往回走。对方即使能够想到如此周密,也未必有足够的人手布这么大的局。
息县是小镇,往来行客稀少,因此各路行当相较别处都要落后些许。二人进了县城,走了不少冤枉路,才在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一家算是干净齐整的小客栈入住。
跑堂的伙计打量一眼二人,随手丢来一块房牌。
易晴柔忙道:“两间房。”
“二位不是夫妻?”那伙计又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房牌,递给易晴柔,道,“那姑娘夜里可得当心点儿,别被妖怪捉去了。”
“这有什么说法吗?”易晴柔好奇不已。
“听人说,后山里边有个妖王,专抓落单的姑娘。”伙计说道,“家家户户到了夜里,都大门紧锁,往来携带女眷的商客,稍有不慎,人都得丢。”
“那……丢了人,官府不找吗?”易晴柔问道。
“找?找顶什么事啊?”伙计嗤笑道,“年年失踪那么多人,个个都能找回来吗?咱们这种小地方,吃空饷的大老爷可多了,谁敢有怨言呐?”
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