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比现在要厉害,当时感觉骨头肌腱都断了,只剩皮把断肢连着,还以为这条腿保不住了,我还难受得不行。”
“你那是业余的眼光,不准的。咋了,还不信我吗?”祁风说。
“这倒没有,你的专业程度我是认可的,就是……”言木青确信自己那时候没看错,她毕竟也救助过很多猫了,之前救助过一只三条腿被车撞到粉碎性骨折的长毛白猫,那时看到的骨折情况反而跟这次的大黑猫非常接近。
怎么都不像是单纯的脱臼。
“好了,别挡在这碍事,这猫交给我吧,明天来领。”祁风说着,把言木青扔出了诊所。
言木青站在街上狐疑了许久,最后还是迷迷怔怔地回到了万物居,决定听专业医生的话,第二天再去看猫。
这天晚上言木青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小的时候遇到的一件事。
那是她才六岁的时候,还是个身高刚到成年人大腿处的黄毛小丫头,扎了两个小辫,被父母带回来乡下的姥姥姥爷家里。
乡下的老家那时候有一望无际的青青麦田,风吹过就翻起一片片碧绿麦叶构成的波浪,绿叶、土壤跟雨滴的清香充斥着整个乡间,远处是一栋栋白墙黑瓦的土屋,映衬着透蓝的天与薄冰般的淡云,美得像幅画。
六岁的言木青就曾住在这样的屋子里,门口养了一群五彩斑斓的鸡,屋子后面还有一条蜿蜒的溪流,里面全是肥硕的鱼群,蹲在河边用竹瓢随便一舀,就能舀出一条来。
老家屋子的后面还有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漫山遍野的森林,从山脚铺到山顶,又郁郁葱葱地向地平线上延展而去。
那片森林里最多的就是冬青树,高大又茂密,即便是冬天也是绿意盎然,雪都压不住冬青树的生机。
所以姥姥给言木青起了这个名字,希望言木青也可以像冬青木那样,不畏严寒,常生常青。
言木青从小就尤其喜欢那片森林,常常去玩。姥姥并没有制止她,只让她不许走太深。那森林里没有猛兽,地势也平缓,反而有很多花果与小动物。
言木青那时特别喜欢里面一棵巨大的冬青乔木,比森林里言木青见过的其他树木都来得高大粗壮,树干扎实布满虬节,宽大的树冠直指天际,像是言木青的路标,让她从来不会迷路。
但,有且仅有一次,六岁的言木青在一次雨后又跑进了森林里,因为泥泞狠狠摔了一跤,衣服裤子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巴,晕头转向的迷了路。
那时的言木青吓坏了,在树林里边走边哭,把手上的泥又揉得满脸都是,藕节似的腿被石头划破了,血沿着小腿流到地上。
平时静谧又美丽的森林在那一刻仿佛变得空旷而阴森了起来,树木的阴影里仿佛藏着可能会噬人的妖怪,随时准备扑出来。
小言木青边哭边胡乱走了半小时,最后终于忍不住,又疼又累的一屁股坐在了一块稍平些的石头上。
那个让言木青在二十多年后依旧难以忘记的形象,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出现的。
那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雪白驼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