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头哭了好久才被佐伊哄好。时移押解第二天，她得以被转出了急救中心换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整个呈现纯白，白色的布帘，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有那么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的视力出现了雪盲症一样的反应，失去颜色识别功能。鼻腔漫入消毒水味道仿佛身体也被浸入其中，头顶的刺白灯光惹人烦躁万分，像是胸口里困住了一只愤怒小人在尖叫着要撕毁一切。
耳侧响起一声清脆的动静，那股烦躁霎时熄止。
佐伊当即闭眼装睡，她的病床被布帘给围了起来给足私人空间，而巧合的是，她和同时入院的格雷森一个病房。
在争夺武器的时候，他被子弹走火击中臂膀位置，和佐伊一样稍微输了血缝好伤口后观察一夜，便转为普通病房。
“苹果是刚才护士小姐给我削的，挺甜的，你要吃吗？”
格雷森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其实佐伊想不明白，如果他决定要参与这件事情为什么不用夜翼的身份？如果不假装扮演一名普通警察，选择隐瞒身份现如今也不会躺在病床上，既然有别的方法，何必白受这罪。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这样就没有意义了，”迪克仿佛有读心功能，精准洞悉她的疑虑，“我选择成为一名合法的，不完全是因为给我另外一份夜间工作提供便利，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最重要的是，戴上警徽的感觉，这让我感觉很好。”
她没第一时间说话。
某种微妙的熟悉感在她的胸口徘徊不去，散发出一股深厚的热度打上窜进喉咙，佐伊张了张嘴巴，明明是一个正常不过的行为，每一次齿唇磕碰都充满顿涩。
“Di……”
“咚咚。”敲门声。
佐伊顿时收敛即将脱出的喉音。
79.
迪克看着从门后再进来的一行人，表情倏地僵住几秒才重新活络。
“嗨，你们好，”他勉强把视点放到和自己比较亲切一点的罗宾提摩西，立马转移话题，“提姆，你作业写完了吗？”
现场鸦雀无声。
……要命。迪克内心抱怨。
为首的男人是布鲁斯·韦恩，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哥谭王子，也是迪克的养父，不过最为鲜人知晓的大概是他的另外一重身份，哥谭的黑暗骑士蝙蝠侠。
他旁边跟着几名一同探班的家人，一位是曾经的蝙蝠女孩芭芭拉·戈登，即便是被小丑打断了脊椎，她毅然选择成为所有人的后备，为所有义警们提供帮助的电脑专家神谕。
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当然，他永远是最为替人着想，韦恩家的管家先生，虽然表面上是一位管家，但其实他是所有人的朋友，也是很多人的父亲和爷爷，哪怕没有血缘关系。
就连卡珊德拉·该隐，布鲁斯的新养女，现任的蝙蝠女孩也在……她是希瓦夫人的亲生女儿，同样也拥有一个不这么正常的普通家庭，总之，她现在也是蝙蝠家庭中的一员。
看着浩浩荡荡的一帮人，迪克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是先感动还是紧张。
“我应该有对你说过了俩次更多，让你‘辞去警局职务’，我以为你记住了。”
布鲁斯有时候他会是那个名利场的花-花-公-子说起话来语气轻佻，表情更是令万千女性为之着迷，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当他在说出有关于另外一份工作事务时，浑体的气质和声音总是让人不寒而栗。
“说真的，迪克少爷，我想到目前为止，你应该已经见到足够多警察和抢劫犯了，你为何不回家休息一阵子呢？”老人的表情倒是没有主人这么严肃，他的的确确非常担心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
噢，阿弗，你总是这么体贴，短短几句话将我说得哑口无言。迪克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要知道这位英国管家最擅长的事之一，大概是用他的冷笑话让所有人都无力还嘴。
在场的人都知道现场有一名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人在，说话也格外不留余地检查不出一点端倪来。
这让迪克也感到稍微的舒心，想想吧，如果佐伊不在现场的话，蝙蝠侠大概就会开始他的蝙蝠式演说，用眼神逼迫你同意，如果不同意，那就开始往外抖你黑料举证你的行为是错误的。
“这件事我已经决定好了。”他苦笑着回答。
芭芭拉叹了口气，“想想你得有多累才没避开子弹，你需要的是休息，你现在这样日夜不停，身体迟早会出问题。”
“我会没事的，小芭（babs），我喜欢这份工作给我带来的感觉，也喜欢我遇到的同事，它值得我这么做，而且我有看到一切正在改变，我并不是在做无用功。”
“你永远都是这么死倔，认定了就不会被改变，对吗，神奇小子？”
提姆终于看不过去，小声提醒着其他人，“呃，刚才我来的时候医生说有点事情要和家属商量，你们打算谁去？”
迪克松了口气，弟弟的解围实在精辟，简直如同雪中送炭，将他救离这这片威压中。
“留在病房里，我想和你的医生谈谈，”布鲁斯率先转过身体，“我不希望你连‘等待’都忘记怎么做了。”
阿尔弗雷德最后看了一眼迪克，在对视里无声点点头。
一行人离开病房，唯有卡珊德拉还留在原地捂着嘴低笑俩声，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有什么好笑的？”迪克问。
“你们从不曾学会。”
“学会？”
“你们永远改变不了对待彼此的方法。”
卡珊德拉一语切中要点，迪克避开她的视线，抿起的唇角透露着一点抗拒和无奈。
“噢，我想我永远不会改变这个的。”
卡珊德拉点点头，随后跟随其他人也走出病房。当一行人走后，房间又突然重新归岑寂，像是将尘世的喧闹切割分离于这个房间。
“是不是觉得有点尴尬？”
他突然开口说，后背倚靠着支起来的床背上，侧过脸看向隔壁病床方向。不算太厚实的布帘在灯光映照下显得虚茫不清，隐隐绰绰能见到病床中央隆起的一个坡度。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