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那两兄弟不知怎的忽然跪倒在她面前,捂着腿呼痛回头,“谁!谁暗算老子!”
绿杨荫下,行人来来往往,没人搭理他们。
那一身绿白圆领袍的俊秀小郎君已是过了桥,与自己的小厮走在一起,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可是……
岑多愿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那小郎君似是后踢又收回的右脚,面前从虎子兄弟腿弯掉落的石子……
岑母这时揉着后背走来,抢过她手里的洗衣盆埋怨道:“让你歇着别做这些,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快回家去。”岑母赶她走,洗着衣服数落她,“一双手要是洗坏了,以后怎么去好人家?”
话音落在河边的春风里,虎子兄弟翻了个白眼,正要出言讽刺时,被拿着笤帚的自家娘给打开了。
岑多愿站在母亲身后没有动。
母亲说的是“去”,而不是“嫁”。是因为她曾说自己这样的条件,嫁人还不如去大户人家当丫鬟……好人家的丫鬟,总是没那么辛苦的。
岑母洗着衣服,忽然停下来咳嗽了几声。
“娘——”
“没事!快回家去!”
明明咳嗽声听着很难受,叫她回家的话却说得中气十足。像是强撑着说完这句后很久都不能再出声似的。
岑多愿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回家。
母亲这咳疾,大夫都治不好,她要上山采参去,藏进饭里骗母亲吃下。她想母亲长命百岁。
日暮时分,宜春院后院一隅。
这处安静,只住着莺娘与林绣绣两人。
莺娘去厨房熬药去了,这会儿院中就只有林绣绣一人。
她将身上的绛红纱披帛扯下扔在地上,冲进屋内拿了软剑后又冲出来,对着一棵垂柳狂削猛砍。
在这不大也不小的动静中,石板地上落满了碎绿叶。
林绣绣握着软剑,将眼前满地的狼藉想象成辜庆等人,这才觉得好受了一些。又想起那一身绿白圆领袍的俊秀少年郎,忍不住唇边扬起浅笑。
眼前的景象被人看到不好,她调整好心情转身,准备回屋拿笤帚打扫,却看见莺娘不知何时站在了檐下,手里端着药碗,正满脸惊诧地看着她手中的软剑。
林绣绣瞬间心沉,握紧剑柄,眼中闪过杀意。
毕竟谁都知道,从江南来的舞姬“十三娘”是不会武的……却又想起平日里莺娘每每给她从厨房端汤来的画面,一时间,她僵站在原地没有动。
莺娘想到的却是许久之前,十三娘还没来时的一天。
那天,和今日那位俊秀小郎君有五分相似的一位少年将军来喝酒。别人都夸她的琵琶好听,他却没反应。
等到另一位如今已经走了的玉娘舞剑时,他才放下酒盏,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声叫好。
莺娘回过神,走到林绣绣面前,问:“你也会舞剑么?”
林绣绣愣了愣。
莺娘温婉的面容上带着几分期待:“能不能……能不能教教我?”
林绣绣:“……能。”
她捡了根短竹竿,让莺娘握在手里,手把手地教她,“怎么这么没力气?手要用力。”
“哦。”
“我也只会一点点啊。”
“没关系。”
青州州牧府。
晚饭桌旁,连威听了属下禀告的连杏这天行为,颇为不悦地对连珏道:“阿杏怎么越来越任性了?差点伤人就算了,还跑去那种地方喝酒?”
听到后面那句,连珏略有心虚,起身帮忙接过下人端上来的菜肴,附和道:“就是啊。”
“不行,等她回来了我得好好说说她。”连威面色黑沉,看起来凶得有点吓人,“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像什么样子!”
没过多久,连杏进来了,坦坦荡荡的样子叫他们:“爹,哥。”
在她伸手拉椅子时,连威抬头道:“不许坐!”
连杏手顿住,神情迷茫。
连威道:“说说看,你刚才去哪儿了?”
连杏道:“宜春院啊!”
连威拍桌,被她这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噎了下,思考要怎么斥责才又有用又不伤了女儿的心。
连杏被父亲拍桌的声响吓得肩膀一颤,但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我看见那些不学无术的世家子挥金如土,很不开心。为什么他们那么有钱,我们军营里却连足够的兵器甲胄都买不起?”
即使重活一世,身边所有人都好好的,她仍难以忘怀守城将士只着布甲跟西都军血战至死的画面。
不甘心,为什么他们这么穷。
闻言,连威和连珏怔住。
连杏又道:“那些世家应该交更多的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