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棠把心思重新放回场上。
长安第一次掺和这人间的战争,手里一个个都是打伤的,没下过死手。
倒是青阳见了,随口一说:“少主不行吗?你家公主可是一步一人,那手里的刀比你红多了,这都是些侵略者,无需顾忌太多了。再者说,这战场上你死我活的事,少主可比我更清楚,不是吗?”
“阿棠当日那架势,饶是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打不过。”青阳感叹一声,顺手把准备偷袭江远的小兵解决了。
长安闻言,抬眼扫了一眼正持枪乱舞的唐凌,没好气道:“阿棠虽是我界公主,但也并非传言里严尊处优的娇贵小姐。平日里无恶不作的恶妖都是她去杀的,没点功夫傍身能行?”
“只不过我这妹妹,也不知道跟谁学坏的,一步杀一人?可不是我家阿棠惯做的事。”长安调马回头,把马扔给了一边的副将:“这马我用不惯,我看你用着应该比我合适。上马。”
说话的功夫,烟台一剑击向唐凌,被他快速用枪杆挡住了。
两个人近处交锋,长剑利刃与长杆接触摩擦出无数火光。唐凌轻笑一声,抬腿一脚使得两人之间踢出些许的距离。
“不公平吧?”烟台勾唇一笑,“我用剑,你用枪,力量上终归悬殊。”
唐凌挑眉,也不急也不慢:“你那么嫌弃有意见,那你倒是换去啊。”
“这话说的好像你给我时间似的。”烟台敲了下光滑的剑面,笑得邪魅:“既然你腰上带着刀剑,何不出鞘让我领会一番?”
“你觉得激将法对我有用吗?”唐凌把枪杆往地上一插,倚靠在后背处。
“我觉得应该没用。所以我准备了另一个方案激将你。”他毫不掩饰一笑,然后手高高指向如棠他们窥视的窗口处,纤细的长指对着那处绕了又绕,唐凌忍不住默默在心里绷紧一根线,只是面上无甚反应。
“悉听尊便。”唐凌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暗含着浓厚的杀气,“你觉得你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吗?”
烟台不说话,只是扬着那笑脸。
“你再不出声,我就真没耐心陪你耗下去了。”唐凌的手说着就移到背后,握住那杆长枪,紧了紧手里的力道,把枪从黄沙堆埋之中拔出,任由它在金光中闪耀。
如棠一眼就看见那道亮光,视线对上唐凌的。
她看见唐凌偷偷做着口型:小心暗处一切,人或者暗器。
敌在暗我在明。这是唐凌短时间内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就是烟台在暗处伺机而动,只不过不会威胁到场上是局势,影响到的是军心。
毕竟雅间里有不少主力的家眷,还有一位娘娘。这是唯一能动摇士兵士气和军心的可能。弓箭射不进去,但如果人在暗处,在埋伏。就难办了。
他分不开身,只能盼着如棠多注意些。
“好啊,那我就陪你玩玩。”唐凌把笨重的长枪状似随意丢在一边,枪突刺的一端深深探入沙底。他从腰间取出长剑,笑道:“你不是吵着威胁要我与你正面交锋吗?现在我照做了,你倒是开打啊?不会是……怕了吧?”
烟台一笑,一跃而起,双剑再度对上,不可开交。
如棠接受到信号,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围,没有看见任何人迹。她嘴里默念着咒语,偷偷开了神瞳透视,但在法力的额外加持下,还是没瞧见任何一个地方有人,一个暗器机关也没有看见。
不在暗器,难道在人?
雅间外有一条小道,这时候突然变得喧闹起来。谢若苏仔细附耳一听,却听到了阵阵惨叫和一个清亮的女声。
“杀人了!有暗线!”
一个浑身是血的奴婢敲开雅间的门,把谢紫苏一道带了进来。
“陛下可安好?!”黎贵妃这会一下站了起来,手里的团扇扔在地上。
“黎娘娘放宽心,父皇因为担心母妃病情,战争开始不到半个时辰就起驾先行回宫去了,身边都是暗卫和禁军护送,不会有事。”谢紫苏拍着胸脯,“我在另一头,打开门就看见一地的血和人,然后这个婢女就非得把我送回来,说是怕我死在暗线手里。”
“是个忠心耿耿的,起来吧。”黎贵妃把谢紫苏拉进怀里,这样一想倒是惊魂未定了。
那奴婢站起身来,看似乖巧镇定地站在一旁,但隐隐约约向着谢若苏靠近。
如棠觉得不对劲,方才的猜想和唐凌的警告重新涌现脑海。
她不起眼地从头上取下一枚簪子,是她只带着的那支念棠簪。她抓着藏进衣袖里,攥紧。
“只是为什么外面没再出动静……”谢若苏一向聪明,也发现出不对劲的地方来了,可话还没说完,那原先老实站着的婢女亮出藏在衣服中的短刀,狠狠刺向谢若苏。
根本来不及躲闪,谢若苏下意识护住怀里的孕肚。
但什么也没发生,只有那白净的脸溅上了水。她伸手一摸,是血!
跟着将军久了,她也习惯了血腥。只是她刚刚睁眼,看见的就是如棠手里拿着那根她最宝贝的簪子,一把扎进刺客的右肩,然后打掉了她手里的短刀踢到角落去。
“贵妃娘娘,借您手下的侍候嬷嬷一用,我一个人摁不住她。”如棠狠了狠力气才勉强把人摁住,她拔出自己的簪子,把人交给身材粗壮些的嬷嬷看守。
“阿棠,你怎么知道的?反应快得离奇。”谢若苏躲进谢紫苏怀里,拍着胸脯,她现在还有孩子,不能情绪过激。
如棠拿出帕子擦干净簪子上的血,又插回头发上,然后把窗户关上了。
“嘴里说着有暗线叫救命,但门外除了血和死了的奴才,却没瞧见一个人影,按理说这时候他们不应该把人都清理干净吗?此为一不合理。”
“从暗线手底下逃脱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对你来说头等大事是找个地方逃命,而不是回去救人。听谢紫苏的话,你和她并不认识,既然不是自己的主子,也无恩与你,拿着逃来的命去救无关的命,此为二不合理。”
“你浑身都是血,但身上却没有一个创口,也不见血流。那你的血又是从何处来的?此为三不合理。”如棠蹲下身子,与刺客平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