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青阳伸了个小脑袋,满是意犹未尽。
唐凌一把把他揪到身边打了一顿:“那么喜欢打?好啊。回去我就跟兄尊提议把你调去做个小杂役锻炼锻炼!”
青阳抱着头东窜西窜地逃命,唐凌也放下平日的架子去追着打,如棠就靠在从楼阁跑下来的谢若苏肩膀处,轻轻倚着歇了会。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一股没由头的眩晕感包围了她的所有神经。眼皮沉重,她一下子变得很困。
人马喧嚣多时,遍地黄沙被奔驰而来无数的北域马骑踏过,扬起尘沙。
如棠勉强自己撑起身来,从谢若苏肩膀上移开,然后抬了眼注视着到现在为止,依旧铁青着脸色,紧紧咬唇的烟台。
她费力地勾唇上扬,然后冲着被人扶上马背,强装镇定但是腿软站不住的那个琦玉公主提了个善意的醒:“小公主,下次不要跳窗,危险。”
琦玉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是?这话本公主回送给你,以后不要离嫌疑人太近,引火上身。”小公主心软嘴硬,愣是默默把如棠的救命之恩记在心上:“你还不回去歇着,我可不敢保证见了你这副模样我不会再起杀心。”
说完,头一扬,策马扬鞭跟着烟台回了北域。
“我哥说了,还会再见!下一次,我劝你好好惜命!”
琦玉和北域来的那些人的造型有些出入,没有辫弄成一头脏脏辫,而是潇洒地全部披在后背,甚至连标配的北域红绸都没有带。
“知道了。”如棠无力地接完最后一句话,就脱力倒在谢若苏的怀里去。
大脑空白,意识模糊,空间隔绝。
如棠太熟悉这种感觉了,每次这种时候,她都能见到自己的前世,和那位前任神女唠唠嗑。当她睁眼看到熟悉的一片昆仑雪色时,就知道这回也不例外。
倒是正在研究新鲜茶样的神女被她吓了一跳。
“我去什么东西啊!哎?你怎么来了?”她平复了下情绪,故作端庄地扶起被自己弄倒的一片茶具,“这什么出场方式?”
“我哪知道?”如棠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觉得一时半会也醒不了,就一盘腿坐到她对面:“干嘛呢?”
“托你的福,那么大个人了平日里连个茶都不做,手痒得紧,就用法术捏造了几个来过过手瘾。”神女坐回去,看着她奇怪道:“怎么回事?怎么还能脱力昏迷?”
“可能是太累了吧,亦或是想见你。”
“打住,我宁可相信第一句。把后头那句收回去。”
如棠佯装委屈,扑倒在神女怀里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的盛世容颜撞进世界。
怎么说吧,自己和自己撒娇,自己看自己,着实有点奇怪。
“起来。”神女不动她:“还能不能从我身上滚下去了?”
“啧,有这样对待自己转世的嘛……”如棠撇了撇嘴,忽然想起很多次她和自己聊前世因果,却又从来没有详细说过,以至于前世自己明明是三界神女,却不为世人所知就那样死了。
她把心中疑惑问出口,得到的却是一声冷嘲。
“你真的以为世人不知?是他们不知,还是他们不想回忆?”她轻轻放下茶盏,叹了口气:“真想知道过去?”
“嗯嗯!”如棠费劲点着头,摇得跟个拨浪鼓咚咚响。
“知道知道了,你把头停下,一会不小心摔地上了我可不负责任。”她嘴上的话冷漠无情,把她的头挡住的动作却是温柔入骨。
“你去七里河的时候,忧灵怨会带你去看一梦醒。”神女顿了顿,像是接受了什么一样坦然自若:“只是后面的,你自己决定,自己解决。还有……”
“我知道这一世我,也就是你,和忧灵怨的仇。但答应我,别伤他。”
如棠虽然搞不懂缘由,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是做答应了。
“好了。”神女拍拍手站起身,一挥袖子把法力收回。那些精巧的茶具立刻化作一团团云烟回到神女手中,然后再次变形成蝴蝶,游荡昆仑山景。
“时辰也差不多了,聊到这里,你也该回去了。”神女缓缓走到她跟前,俯下身:“只是下一回,别再拿念棠簪沾血了。”
如棠以为她是心疼了,答应下来。却见神女摇摇头,面露苦涩。
她一指点在如棠眉心,轻声说着:“我不是心疼,这是他送我的定情物,只沾过那一次血……”
声音越来越弱,等如棠意识回笼,人已经在床上躺着了。
“我这是……”许是意识回身,全身各处的酸痛也一并触发。
“醒了?”唐凌趴在她身边,抬起头茫然注视着她。如棠注意到他身上换了一身常服,头发却是还没梳,战场上的冠依旧戴在乌黑的发丝上。
高岭之花。
如棠突然联想到这个词,在心底暗暗笑了笑。
“我睡了多久?几个时辰?”如棠扭头看了眼窗边,落日浮云,应当是晚霞将至。
“你睡了一天了。”唐凌说这话时还有些委屈,跟一只以为主人不要自己了的小奶狗倒是贴切得很。如棠忍不住想:高岭之花?我先收回前言来得及吗?
“有点累,就睡着了。”如棠摸摸他的头,越来越分不清楚这段关系中到底谁哄谁了。
“好点了吗?用不用请太医?”
“你倒是比我还糊涂。我这仙人的身子,这人间的太医能给我瞧出什么病症来?”如棠点点他的额头,语气慢慢放软:“看来我们呆在这里确实是很长时间了,以至于我们少尊殿下这都快成了这人间红尘客了。”
可是这人间红尘客,做做,也不错。
唐凌没说出口,免得自家小丫头又以为自己是在跟她抬杠。
“解决完这些糟心事也该到了启程的时日了吧?”如棠由他扶着下床,“先是若苏出嫁陪着去了边关,孩子也有了。再就是谢冰苏这个麻烦,然后到现在北域大战也解决了,阿凌,我们什么时候去七里河?”
唐凌扶她坐到梳妆台处,给她梳头:“应该明日即可,我问过景盛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