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病床破败又肮脏极了,位于简陋的房间中,让我觉得背后有些丝丝漏风。
我看着瘫痪在床上的女人,毛躁的黑发凌乱散落在脑后,单薄的被子根本无法遮掩住那具骨瘦嶙峋的身体。
无神的双眼呆滞地望着空旷旷的房顶,就好比一条失去水源后艰难喘息的鱼,连反抗的力气都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一道道厚重的呼吸。
虽然不想承认,但病床上的那个女人应该是我。
应该是几年后的我。
09
我并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记忆中最后的意识应该是我躺在自己的房间中睡下。
因为今天和乔尼的约会很开心,他带我去吃了刚出炉的苹果派和油脂丝滑的意式咖啡,我们参观了西区刚刚建立不久的一座博物馆,随后看了场隔壁校区的棒球友谊赛,最后我们在月色中分别。
回到家后我推荐给妈妈那家味道不错的甜品店,并希望改天她教一下我如何制作苹果派,因为我意外发现,乔尼似乎对派一类的食物很感兴趣。
漂亮的安娜女士当然欣喜地答应了我请求。我很自信,在夸奖别人的这方面,我比梵纳擅长很多。
心情美满的在床上躺下进入梦乡时,我已经预感到今晚自己也会做一场和乔尼快乐约会的美梦,又或者是我和妈妈在厨房进行随便什么派的制作教学场景。
总之,绝对不应该是奄奄一息、还老了好几岁的我横亘在病床上的模样。
围在病床旁的几个人这时也开始断断续续的交谈了起来。
背对着我站立的应该是爸爸、梵纳和红头发的珍妮。
等等——为什么珍妮和我哥搂在一起了?
该死的梵纳你把手从我的好朋友腰间挪开!
默剧状态下无法发声的我反驳无效,只好在心里对其这般吃了窝边草的行为进行了严厉谴责,深深鄙视之。
竖起耳朵,我听到他们各自抽噎着说着什么。
珍妮:“罗塞莉·克里斯蒂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嫁给梵纳以后还打算把他也给熬死,然后带着遗产跟你远走高飞回英国包养新出道的小明星呢,你倒好怎么自己偷摸欠了一屁股的债,还不告诉我们呜呜呜。”
原来你和梵纳结婚的目的是这样的吗?
梵纳:“都怪我一直忙着洛杉矶那边的新产业,爸妈出去旅游不在家才几个月,就让莉莉这个笨猪给钻了空子。”
你才是笨猪!难怪你妻子想要卷走你的家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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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他们寥寥数语后,大致总结就是:
爸妈出国了、哥哥嫂子都在洛杉矶,我趁着没人看管的这段时间沉溺于du博与一些灰色地带,最后染上了疾病又败坏了全部家产,等众人发现时,我早就因为偿还不起沉重债款而陷入绝境。
这真的是我干出来的吗?
不论是因为迷上du博而赔光财产,还是败家了这么巨额的资金却一直没有被家人发现。
这些事在我看来都是荒谬又不可能成立的,这个梦还真是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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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阵嚎啕响彻而起。
我被吓了一跳,好奇地探头看向传来哭喊的地方,那里一直被梵纳几位遮挡住着。
竟然是乔尼?
天哪,我们未来竟然还没有分手吗!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的脸又不自觉地热了起来,这才是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这个在梦中被人骗了所有钱财,甚至已经步入死亡天梯的笨蛋罗塞莉,预料之外的把爱情经营的很不错。
只是乔尼似乎有些奇怪,怎么别人都是站着的,唯独他是坐在我床边的呢?
我走近了那个又脏又旧的病床旁,仔细地打量起对方。
乔尼的金发似乎长了不少,不过佩戴着马蹄配饰的针织帽仍然戴在头上,穿着浅色的休闲服装,来自宇宙中的星星聚集在其上进行着点缀。
啊——
映入眼前的一切让我无声的尖叫起来。
乔尼,乔尼他怎么会是坐在轮椅的上呢?
这个梦可真的太不吉利了,怎么能这样把一位赛马的天才骑手变成了个小瘸子!
可怜的乔尼抹着汹涌的泪水,我心疼的想要帮他,伸出的指尖却一下子穿过了对方淌着晶莹水花的眼睛。
我的小哭包捂脸说着:“都怪我那时带着莉莉去了赫尔的聚会,我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过了这么久还会来骚扰莉莉。”
赫尔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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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
但那场混沌的梦却没有随之被遗忘。
不过眼下更重要的是昨天与乔尼约好的新约会,他说要带我去参加一场聚会来着,所以要提前准备好裙子和首饰。
……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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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礼服裙子的不方便,我们本来是说好临近中午时,乔尼来庄园接我。
所以当乔尼看到屋内还穿着便装的我时,他意识到了我并没有按照约定行事,于是有些不满地蹙眉问道:“莉莉,你怎么还没有收拾好?”
我不清楚梦境中为什么他的双腿会变成残疾,但我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会沉迷于一时快//感的傻子,个人的尊严不会允许这个家庭因为我的原因而破产。可我同时又不能像中了邪似的去平白无故相信一场梦,那是巫女才会做的事情。
时间就在犹豫和纠结中度过了。
乔尼的敲门声与管家的呼唤,把我从那场荒谬的梦中拉扯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已经有些不耐烦的乔尼,他的眉眼中兀的失去了很多的美好与温柔,这是身为天之骄子的他时常会对外人摆出的面孔。
我被他的神态乍然一惊,这才有些后怕又恐慌地试探问道:“是一位叫做赫尔的人邀请你去参加的聚会吗?”
心脏在我的胸腔中加快了跳动,我紧紧的凝视着乔尼,看着那双我最爱的眼睛。
可燃在他身上的蓝色火焰又是那么的优雅和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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