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殊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白色天花板,一片白芒和脑袋里的空白完美契合,茫然的视线扫过整间屋子,绕了一圈,最后落在还插着针的右手上。
她在医院。
——“小姑娘醒了?”
听到声音,宁殊抬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走进来,小眉头微拧:“……你是谁?”
“照顾你的护工。”女人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到桌上,转头看向一脸防备的小脸,她微微一笑,慈眉善目,声音温柔,“你烧了三天,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昨晚上刚退烧,我想着今天醒来肯定想吃东西,特意给你炖了点汤。”
语落,女人将病床摇起来让宁殊靠坐着,又将小桌摆好,盛了一碗放到她的面前:“尝尝看。”
宁殊只是垂头看着,没有喝。
沉默了近两分钟,她问:“是她叫你来的吗?”
女人仅是笑笑,不应声。
宁殊垂下头,目光紧盯着面前的鸡汤,喃喃:“除了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这个世上最爱她的人离开了,而剩下的所有人当中,除了那个人还会叫人来随便应付一下她,也不会有别人了。
…
宁殊醒来后,次日就出了院回到学校继续上课。
重返校园的她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就算有人去招惹也无动于衷,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
班主任老师将宁殊的变化尽收眼底,担心她出什么事试着联系她的家长,发现电话打不通,于是在下课之后将宁殊叫到了办公室。
无论问什么,宁殊都能对答如流,只是脸上看不见任何的情绪。
当老师问到家长时,宁殊沉默。
初秋雨水偏多,时常会突袭,让人猝不及防。
宁殊从老师办公室出来,看到哗哗而下的雨,平静站到一旁。
每一个路过的同学都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她发现了也无动于衷,好似事不关己。
天色渐暗,同学们都回了家,学校彻底安静了下来,偶尔会看到一两道身影路过,到后来彻底没人。
宁殊抬起头,看着没有丝毫减弱的雨,恍然觉悟,已经没有人会来接她、给她送伞了。
漫步在雨中,不足一分钟,宁殊的衣服已经被完全淋湿,刘海紧紧贴着额头,迎面的雨滴落到脸上,让她眼睛难以睁开。
机械般上了公交车,哪怕已经快要天黑,公交车上依然是人挤人,她湿漉漉的模样被众人嫌弃推到了角落里。
整个过程,不管有没有碰到人,她都语气平静到像是复读机、重复说着“对不起”。
下了车,走到小区门口时,宁殊倏忽止住了脚。
那个冷冰冰的家,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她突然不想回去,可又无处可去。
冰凉的雨水冲刷着她的脸,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四肢开始发僵。
——“忘记带门禁可以找保安叔叔帮忙开一下的。”
头顶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少年音,宁殊僵硬抬起头。
他很高,足足比她高半个头都不止,长得也很好看,至少在此之前,她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昏暗的光线照到他的脸上,能够清晰可见他眼里细碎的光。
他的眼睛很好看,很明亮,也很耀眼,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散发着温暖的气息。
视线往下,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小西装离她较远的那一边肩膀被雨水打湿。
就算如此,也没能从他身上看到一丝一毫的狼狈。
他就像是一个生活在明媚城堡中的王子,跟她这种不被人爱的人截然不同。
在宁殊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少年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她长的娇小,皮肤白皙,小脸精致,像是一个洋娃娃,眼神却充满着颓废与防备,又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还是带着刺的。
看上去年龄很小,却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成熟。
矛盾,又意外的和谐。
被淋湿的小猫咪,他想领回家。
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宁殊对人的情绪很敏感,有那么一瞬,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怀好意”,无声往旁边移了一步。
云暮微怔,而后勾唇轻笑,将伞往她那边移了一些,人还站在原地,微弯下腰,目光温柔地伸出手:“我送你回家。”
宁殊睁大眼睛看着他,心想,这是哪里跑来的人,多管闲事。
片刻,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向前走。
防备心还真是重。
云暮没有追上去撑伞,慢悠悠地跟在其身后,眼睛却是一直没离开那倔强的小身影。
到了楼栋下面,宁殊正要按下密码,忽然动作停住,转身,看向站在距离她一米之外的人,表情十分不善地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靠在一边墙上的云暮,闻言,掀起眼皮看了眼大门,随后视线又回到了小女孩的身上:“我没有跟着你。”
“你从小区大门一直跟到了这里!”宁殊摆明了不信他。
云暮笑:“小妹妹,你还不让人回家了?”
宁殊一愣,后皱起小眉头:“……你家在这里?”
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她从有记忆起就一直住在这里,从未见过这一栋有如此好看的人。
宁殊侧开身子:“那你来开门。”
“……这么不相信我啊?”云暮瞧着她几秒,走过去,手伸出,倏忽顿住,歪头看她,“我一番好心平白无故被你误解,心都被伤透了,如果开了门,小妹妹给我补偿吗?”
犹犹豫豫的动作在宁殊看来就是很有问题,她一扬下巴,冷着一张小脸:“你开。”
云暮则直接将手收回,自然垂在腿侧:“条件要先讲好,不然到时候你后悔怎么办?”
“你不知道密码。”她笃定。
云暮不否认也不承认,仍坚持道:“先讲好条件。”
小区的绿化很好,花草树木都生长得茂盛,一阵风起,带起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