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余之迎原本打算在医院陪周式峖过夜的,但周式峖坚持让她回去休息。
余之迎有些犹豫,想知道他是不是在逞强,“真的不用我陪你?”
周式峖清淡地嗯一声,把车钥匙递她手里,“车你开回去,安全到家给我发个短信,明天如果过来就给我带一套换洗的衣服。”
余之迎发现他神情里带了几分疲态,也就不愿他再费心,拎着东西走了,离开病房前见他拉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
灯下那副背影的肩膀依然宽阔,背脊却微微松弛地弓着。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余之迎清早起来,经过阳台是看见一大片浓雾,湿气重,沁骨的冷。
她在厨房把粥煮上,就回房给周式峖收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顺手多带一件外套,锅里的粥好了装进保温盒,拿上钥匙出门。
到病房时,却没有看见周式峖。
余之迎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仍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一时情急就往床底下瞄了一眼。
“我还不至于。”
周式峖一进来撞见她这副情状,就猜到她找什么。
余之迎直起身,松了口气,“你去哪了?”
周式峖脖颈汗湿,发尾也是微微湿润,身上却带着一股清冷干净的气息,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汗,说:“晨跑。”
余之迎把保温盒打开,盛了碗粥出来,“先吃东西,发发汗,吃完再洗个澡。”
周式峖坐到了沙发,伸手接她端来的粥,连吃两碗,然后拿着衣服进病房自带的卫生间,洗澡换衣服去了。
外面出了阳光,雾也逐渐消散,窗外的花草轮廓慢慢清晰,余之迎把窗子打开,让清新的空气进来。
她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洗完澡的周式峖就从她身后抱了过来,一动不动,也不说话。
余之迎悄悄抬头看他,发现他闭着眼,眉峰微蹙,就说:“昨晚没休息好吧?”
他喉结微动,低声回道:“还行。”
余之迎转过去搂住他的腰身,耳朵正好压在他心脏的位置。
一会儿又听见他说:“等老头醒了,让他选个日子,我们先把证领了。我们知道这样的求婚有点潦草,但是我……”
周式峖不自觉收紧双臂,“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好不好?”
余之迎抬起头,看见他一双桃花眼落落寡然地低垂下来,眼角流露几分忧郁之色,这副样子很能激发出去爱他的冲动。
她状作思考。
他屏息凝神,目光紧迫。
她说:“那好吧。”
老周是上午10点多的时候醒的,接下来又是一通忙活,各项检查,结果下来都很正常。
中午的时候,姜姨赶紧做了饭过来探视,把两人催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照顾老周。
晚一些时候,周式峖又来医院陪床,换姜姨回去给老周做饭,余之迎怕姜姨辛苦,也就跟着一起去了,打打下手。
周式峖坐在床边削苹果,一句话不说。
老周靠着床头看了他半天,难得对他心平气和,“我老了,身体大不如前,这次是个意外,但意外这种事谁也料不准。”
老周这身病,是周式峖的母亲去世之后那两年,因为悲恸太过,心脏负荷过重,所以积郁成疾,加上如今年岁上去了,病症就逐渐外显了。
周式峖削好苹果皮,把果肉一块一块切在果盘里,“医生说你身体不错,就是要保持情绪稳定,不能太激动,这样保你长命百岁。”
老周看他一眼,“那天昏过去之前,我感觉自己看见你妈了,我还以为她是来接我走的。”
周式峖的动作一顿,然后恢复如常,把果盘递给老周。
老周稳稳地接过果盘,“但是当我准备跟她一起离开的时候,她不愿意收我,说自己心愿未了,是来给我留句话的。”
周式峖看他说的跟真的似的,念在他卧病在床,也就不去戳破。
老周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倒是给我句准话!”
周式峖说:“无非就是催婚,我跟她商量好了,先领证,再办婚礼,时间你看吧,我们都行。”
老周原以为自己得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一时间倒无话可说,过了半天才应:“哦,那行,日子我看看。”
老周在医院观察了一个星期,没什么大碍就出院回家了。
经过这一出,周式峖回家的次数比往常频繁了一些,老头在家膝下没个儿孙承欢,虽然有姜姨,但也确实日子过得寡欢了点。
老周对他俩领证这事很是上心,这几日翻日历也翻得殷勤,他甚至拿两人的八字找了位老先生去算,但是这一算,日子又定得太远,所以干脆自己在日历上选个合宜的日子,然后催两人赶紧去办。
领完证之后,两人过日子的模式不变,余之迎厨艺一般,周式峖在公司忙完会带她去吃饭,如果碰上应酬,让她自己解决。
但是没多久,周式峖就给家里找了个阿姨,方便照顾余之迎的一日三餐。
有一晚周式峖有饭局要应酬,电话里知会了她一声,说自己很晚才回,让她别等了自己先睡。
之前几次无论多晚她都会在客厅等他回来,周式峖心里不知道多受用,但更心疼她熬夜。
况且那次他应酬过后,醉得犯迷糊,让助理扶上来以后,当着助理的面抱着余之迎声声缠绵地喊老婆,这让他觉得有损威严。
所以这次,余之迎照顾着他的面子,先回房睡了。
但是凌晨周式峖回来的时候,余之迎在卧室里听见动静,还是出来接了一下。
目送助理离开后,余之迎关了门,把人扶进卧室,放在床上,弯着腰帮他脱衣服的时候,一眼注意到周式峖衬衫右边胸口的位置有个口红印。
余之迎愣了一下,俯身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她忍了忍,愤愤地往他胸口拍了一下。
然而床上的周式峖已经睡得十分安稳,一点知觉都没有。
第二天周式峖醒来,在床上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