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这么说倒是表里如一。只是这么猝不及防的面基也不像岑婉的风格啊……
他的思绪被王杰希打断了：“你打算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方士谦反应过来，没来得及丢给损友一个白眼，先向被晾了半天的岑婉走了过去。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他压低声音问道。
岑婉觉得方士谦背后广大微草主力队员的眼神灼热得几乎要把墙壁烧穿，稳了稳心神，厚着脸皮拿出了提前准备的雪柳叶，递到方士谦手里。
“恭喜你们拿了冠军，实至名归，无懈可击。”她不避不让，直视着方士谦说出了这句祝福。
方士谦看了看花的颜色，明显就是为微草特地挑的，一时也不知道作什么表情，只能先接了过去。
“好家伙，程哥，你管这叫普通认识？”之前提问的替补选手看愣了，“人都跑到后台来送花了——”
程和正眯起眼睛，颇有些咬牙切齿：“这就得问问老方到底向组织隐瞒了多少了。”
李亦辉感叹：“不愧是方神，事业感情双丰收。百花粉看完今天的比赛还能跑来给他送花，这得是真爱。”
方士谦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我还没聋呢，阴阳怪气的我都记住了啊。”说罢拉过岑婉的手，绕到转角的地方，把队友们的调侃和起哄甩到身后。
到了独处的地方，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岑婉把手背到身后，轻轻摩挲着刚才方士谦握过的腕骨。
“谢谢，劳你用心了。”方士谦看了看手上的花束，“不过我没想到你直接跑到后台了，怎么不提前给我发个消息？”
岑婉叹了口气：“不瞒你说，我其实本来只想托保安把花送进休息室，只是K市的这位保安大哥不知道受过什么重大打击，生怕我在这花上给你下毒，说什么都不肯经手……也是我没考虑周全，让你尴尬了，不好意思。”
尴尬确实是有，不过被漂亮妹妹搭讪更满足了他的虚荣心，方士谦想这道歉大可不必。“跟我犯不着这么客气。”他看了看岑婉的神色，又问道：“累不累？”
“啊？”岑婉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这话该我问你吧，我一个看比赛的怎么可能比打比赛的还累……”
“你看上去像刚刚在影院里面一口气看完指环王三部的观众，还是三部压缩成一部时长的那种。”
岑婉被这个吐槽逗笑了，等笑意淡退后，她才慢慢地开口：“是挺累的。”
“看着孙哲平，我觉得我的左手也痛了起来。”
方士谦没有说话，他知道岑婉的话还没有说完，果然静了片刻，岑婉又继续说了下去：“这场比赛，我很难用普通观众的心态去看待。”
“你们的喜悦、满足，张佳乐他们的遗憾、痛苦，是所有职业选手都要承受和经历的东西。以前看比赛不觉得，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也是局中人了。”
“……这就是竞技。”方士谦淡淡地说。
“嗯。”岑婉低低应了一声，“我现在才明白，应该不算太晚。”
“少年老成也得有个度。”方士谦的话一半是无奈，一半是欣慰，“你还没真正踏进职业圈呢。”
他靠在岑婉右侧的墙壁上，右手松松环着花束，左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前方道：“不知道张佳乐的运气到底算好还是不好。往好说，他最铁的搭档没打几年就退了，往不好说，这前任搭档还没走就冒出来个完美新人，还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冲他去的——这波属于在A和E之间反复横跳。”
岑婉听方士谦称她为“完美新人”，有点不好意思：“没有人是完美的。”
方士谦侧过头看着她道：“关键就在这里。新人我见得多了，最大的通病就是心里没有B数。”
“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可以理解。”岑婉笑道。
“不提这些了……你后天去百花试训，一个人去？”
“这次来K市其实是我一个叔叔带我来的，他后天把我送到百花战队门口再走。”
“人生地不熟的，这样安全点。”方士谦点点头，没再多问。
“啊……不知不觉聊了这么久，他们该等急了吧。今天是你们的日子，我不该再多占用治疗之神的时间了。”岑婉眨眨眼，颇有些促狭。
方士谦直起身，岑婉才恍然发现他很高，或许已经接近一米八五：“我把你送到酒店？”
“都是外地人，不用这么绅士。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就行。”
“那行，我走了。”方士谦没有和岑婉来回拉扯客套，朝她挥了挥手，“还是谢谢你的花。”
岑婉点点头，一直看着方士谦消失在通道的另一端，才转过头往场馆外走去。
回到休息室的方士谦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队友们整整齐齐、闪烁着八卦之火的眼睛，他把雪柳仔细收在包里，再摊开手道：“有什么疑问？”
程和正看着他细心的动作，觉得牙有点酸：“脱单了不跟兄弟说，不够铁啊。”
“思想纯洁点，人还没成年。”方士谦话一出口就自觉不妙，果然李亦辉飞快地抓住了他的逻辑漏洞：“那意思是成年了就能在一起？”
“哦——”众人战术后仰。
方士谦佯装淡定：“成年了也没什么好谈的。谈了恋爱一大堆麻烦，不谈恋爱什么麻烦也没有。”说到后来，他倒是真情实感起来。
“害，这话我从认识你开始听到要退役了，真是活该一直单身。”程和正道。
“人来来去去不都是单身？”方士谦对普世的恋爱观念向来不屑一顾，“反正谈了也得分，结果都一样。”
“这就是神字辈独孤求败的逼格，小柳小周你们学着点。”程和正装作指点下赛季要出道的新人，实则阴阳怪气老朋友，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休息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王杰希微微笑着，没有加入这个话题。
以往他听到程和正吐槽方士谦，嘴上虽然不说，心里也有些认同。方士谦一直单身主要是因为他这个人太注重自我，太看重感情，不敢轻易投入。
现在，看着岑婉和方士谦的互动，他却品出了些有希望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