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地里的庄稼种完了,水田里也收拾干净,每日也就是晨昏之际去查看秧田里的水。 要说这大米不好吃呢这秧苗培育也是有讲究的,水多了不行,水少了又怕旱死,还怕鸟雀把种子给啄了。 所以这种子撒下去这些天,最是磨人,本来就没多大事,却非得要拿一个人来看着。 这事儿自然也就落到了白亦初身上,往年周老大还在的时候,都是元氏去负责的,哪怕是夜里守田水也是她。 但现在周老大没了,她一个寡妇反而要更留意名声了。 田里的秧苗有白亦初负责,元氏得了空闲,也就带着周梨去赶集。 说来那原来的周梨也是可怜,因为身体的缘故,连村子都没出过。而现在的周梨身体逐渐好,元氏便领着她去。 当然了,路上强行将周梨背起来走了好几回。 到了镇子上,因周梨在,元氏破天荒下了小馆子,吃过面后,便领着周梨去逛集市。 这次主要来,就是为买小猪仔的事。 周梨不大懂,只是瞧见有个老妇人的那一窝小猪仔个个都精神头十足,白毛下面皮还泛着粉红,上窜下跳的,一看身体就十分健康。 但却被元氏拉着离开,她甚是不解“元姨,那猪仔不好么” “那一看就是喂了酒糟的,你看那猪浑身就比别家的小猪要红个一两分。且不说喂了酒糟多了好几斤重量,咱得多花冤枉钱,就那病猪瘟猪吃了酒糟,也精神都很。”元氏解释着。 所以未免买到病猪,这种吃了酒糟的不要。 那吃了酒糟的,也就是骗骗那种才当家的小夫妻罢了。 只怕瞧见那猪浑身色儿好,又精神,高高兴兴就买回去了。 两人又逛了几处,最终瞧中了,元氏跟人家磨了半天的价格,总共花了三两六,一公一母,公的那头是小花猪,可爱又伶俐。 元氏的意思,现在家里多了个能干活的白亦初,周梨身体也好起来了,所以就买了头小母猪,到时候就不扇,等大了拉去找个种猪配了。 如此来年不但不用买小猪仔,还能卖小猪仔,多赚一笔。 周梨听着虽是辛苦了几分,但想着家里如今没个什么营生,虽有那些个银子,但往后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也就十分赞成,只是如此一来,便担心起来,“这样我们家地里的粮食怕是不够了。” 便建议着,等今年新粮快出来的时候,买点陈粮,这样价格便宜些,掺着猪草喂猪是十分划算的。 元氏直夸她聪明,两人又添补了些其他的家用,拉着绳子,赶着小猪回村。 家里如今鸡鸭鹅猪都有了,周梨便开始盘算着,若是有头驴就好了,只是今年怕是买不得了,不然那点私房钱就叫叔婶发现了,不得安生。 只想着这小母猪争气些,明年卖了小猪仔得了银子再买。 转眼着她爹忌满一月,身上的孝服按照规矩也脱了下来,正巧地里的豆苗玉米都长了出来,田里的秧苗也不错,嫩绿一片。 而且这会儿涨势稳定,也不用去赶鸟或是天天守田水了。 元氏也得了些空闲,太阳又暖,便跟着村里的女人们在打谷场的皂角树下纳鞋底缝补衣裳。 周梨把鸭子跟鹅赶去了自家的鱼塘,便也去找河对岸田埂上打猪草的白亦初,路上遇着了去十里外半坡庙里做尼姑的花慧。 花慧是周梨家的邻舍,小时候花慧还来她家玩过,后来花慧娘去世,她爹娶了后娘,时常打她,她姑姑见着可怜,自己又没法养,便劝着花慧爹给送到庙里。 这个出家可跟那些个犯了错的世家小姐们的出家不一样,她们不剃头,也不念经做什么早课,每日也跟村里人家一般,种地挑水打柴。 运气好些的时候,跟着庙里的师父去大户人家做法事,还能吃上一两口香甜的糕点呢 她见周梨身体好了,自是十分高兴,两人拉着说了会儿话,才分开。 等周梨到田埂上找到白亦初,帮忙抱了几堆割好的猪草进背篓,就听到河对面的田坝里传来声音,“阿梨,快回来你家出事了” 这乡里就是这样,隔了个三四里,喊一声仍旧能听见,更别说这才一里左右罢了。 她和白亦初相视了一眼,下意识都以为是她那些叔婶们闹了幺蛾子,也没敢耽搁,白亦初立马背起背篓,“我先回去,你慢些别急。”说罢,一个小跑很快就与周梨拉开了距离。 白亦初那脑瓜子聪明,他先赶回去了,周梨也不担心。 等她回村的时候,发现人都聚集在打谷场,并非是自家,白亦初挡在元氏跟前,面前是一对箭弩拔张的中年夫妻。 并不见周家这边的人,就族里一些旁亲。 至于这对中年夫妻是元氏的兄嫂,周梨她爹葬礼的时候来过一次。 这会儿元家嫂子正跌脚绊手地冲四周的老百姓诉苦,“哪里还有我们这样的哥嫂,想着她年轻,总没有一个人过日子的道理,这不好心给她重新相看了一门亲事,她竟然不愿意,反而怪罪起我们来。” 乡下对于守孝没有半年三年之说,就个把月的,讲究的人家最多也就是三个月而已。 所以如今元氏的哥嫂是掐着满了月出了孝期,就马不停蹄地接她回去嫁人。 可真要为她好,就不会把她嫁个一个酒疯子,更不会在酒疯子死后,刚满月又把她嫁给大她许多的周老大续弦了。 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那点彩礼钱罢了。 “不知舅舅舅母给元姨相了什么人家,若真能过好日子,不要你们来说,我也劝元姨再嫁。”周梨走进人群里,接过话朝元家夫妻问。 众人一听,也好奇起来,纷纷跟着附和。 元家嫂子看到周梨面色红润的小脸,心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