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周梨在武庚书院坐了一个下午, 两人在那书阁里说了会儿话,便坐在一处看书。 叫那挈炆和小狮子晓得了,几个又要好, 心里想了什么,嘴上便说什么, 只忍不住满脸的笑容,“你两个倒是稀奇了,外头如今也是好春光呢” 说罢, 挈炆只看朝白亦初, 一向话语不算多的他, 也吐槽了几句“你也是个糊涂的人,好不容易同先生告假半天,我寻思着你是要与阿梨去城外逛一逛的, 这最好的四月天里,花叶都是正好呢不想你倒好, 傻头愣脑的,竟然就叫阿梨在这里陪着你看书。” 小狮子尤为不理解, 他虽不是读书的料子, 但是和这四面八方的姐姐们玩得好,大家都将他做自家弟弟来看待,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想办法给他扔进墙头来。 所以对于姑娘家的喜好,他也是尤为清楚。 见挈炆开了口,也跟着附和道“是了, 外头风光好着呢你应当带着阿梨到处转一转, 往日里你一头扎在这书院里,本来相聚的日子就短,她也是个大忙人, 只怕城里城外那杏花桃花开时,她都给错过了去,如今你便带她去看看那些小果儿也好过在书阁里呆坐啊。” 这个时候阿梨已经走了,白亦初听着他俩自己耳畔念经,才将书本给合上,一脸蔑视,“你两个单身儿郎,倒是好笑,姑娘家的手都没有牵过,却跑来信誓旦旦同我说教,那同姑娘如何相处,难道我还不如你们两个没有经验” 这话可把两人气得不轻,小狮子只搬出自己和这隔壁邻舍的姐姐们要好的事情。 又指着白亦初说,“你不过就是仗着你和阿梨有那青梅竹马的情义罢了,你要是看看,刚认识一个姑娘家,你便这样轻怠,哪个还愿意理你。” 挈炆深感赞同,觉得小狮子虽是年纪小,但这方面他是有经验的,“是了,下次你可不好再继续这样了。” 白亦初觉得自己和这俩人是说不通的,但又见他俩还在自己耳边喋喋不休说教个不停,也是没了耐心,只没好气道“你俩那都是照本宣科,这天底下的姑娘又不都是一个模子,旁人喜欢看花,阿梨就未必,你们怎么就晓得她不喜欢和我待在书阁里看书呢” 只不过这话也没能说服二人,反而引来一回冷笑,最后三人打闹着去饭堂吃晚饭,商量着吃完后下会儿棋,然后夜跑两盏茶的功夫,就回来看会儿书。 他们这时间倒是安排得满满的。周梨这边也亦是如此,今晚要去一户要好的商家里做客吃晚饭。 因她是个女掌柜,所以人家也是邀了各家的夫人一处,到时候也免得她一个人坐在一堆大老爷们堆里尴尬。 人家这样细心安排,周梨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从武庚书院出了门,便直径去街上办了些礼物,方让香附送自己去那人家做客。 她坐在女眷这一头,聊的却都是院中之事,或是女红如何谁戴的簪子又更好,是上京里来的时新款式。 周梨虽平日不接触这些,但架不住家里那许多的女眷,每日晚饭桌上,也少不得掺杂着这些话题的。这一来二去的,她听得多了,也是知晓其中一二。 因此也不至于什么都对接不上,还是能同这些女眷们聊到一处去的。 众人本来想着她是在外头奔走的女掌柜,又是个识文断字的,怕是看不上她们这种被圈在后院里的女子。 哪里晓得这两三句聊下来,发现周梨也不只像是自家男人所说的那样怎么厉害了不得,本还怕招待不周到的。如今看来这小周掌柜的确是厉害的,在外能同男人们周旋那生意场上的事情,到了内宅里,也能说个一二,不免是叫大家也是对她多高看了几分。 加之她年纪又还小,在场的女眷们有的甚至能做得她的母亲了,因此再看她便也是多了几分对晚辈的宽容和偏爱。 所以这一顿晚饭,周梨也是十分自在的。 末了要告辞归家,一位同桌的夫人便追了出来,“小周掌柜留步。” 晚上的女眷不少,但周梨记性还算好的,都记了个遍儿,见着来人正是大兴商行王掌柜的夫人,当下便也是在马车前面停下了脚步,从她福身回礼。 她相貌虽不如那莫元夕一般娇艳引人夺目,但也是有几分旁人没有的温婉清丽,又想是读书果然多了,总给人一种别家姑娘都没有的华贵雅致,这气质不是华裳宝钗能衬映出来的。 月光下她站在马车旁,像极了那名家笔下画卷里走出来的仕女。 王夫人瞧着,只觉得更为喜欢,走上来几步,“小周掌柜,我家中有一女儿,与你一般的年纪,只不过早前我那当家的实在是迂腐,将孩子困在那后院里,白白浪费了好光阴,如今城中出门做事的女子越来越多,我想着我家的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故而想与她寻个机会,叫她也出来见见世面。” 她说到这里,只一把亲热地握住了周梨那纤细的手腕,“好孩子,你晓得我家那商行里,又因做了码头的生意,进进出出都是男人家,不然我是不会来麻烦你,只叫她爹带着便是。” 周梨是不敢答应的,人家一个闺中女子,那是娇养的,哪里受得了这外面的苦正要拒绝,哪里晓得那王夫人忽然又说道“我家在那河边的码头上,也是能说上几分话的,我晓得你们云记的货都是从东海那边走水路来,往后啊你也不必担心这卸货的事情。” 然后周梨就没骨气地心动了。 毕竟她是个行商之人,自然是先考虑这将王姑娘带在身边所得到的好处。那货物虽是一年最多就来六次,可因没有自己的码头,在别家码头卸货,且不说那费用多高,更重要的是还要排队什么的。 这最是浪费时间。 而于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钱啊,多浪费一分,那银钱就不知道泼洒了多少出去。于是也是在心中思量起来,当下只试探着问王夫人,“我在外四处奔走,且不必说抛头露面,总是叫不少人不喜,私底下里是没有少说我的不是。而且撇开了这些,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外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