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没来,来的是个顾家小姐,是顾少凌的堂妹顾少鸢,但见她穿着一身简便的宝蓝色齐胸窄袖衣裳,头发高束,有些不伦不类的样子,但是行为举止间却满是自信。 顾羧一起来的,得了顾羧的指引,便朝周梨走来,同男子们一般抱拳和周梨行礼,便开门见山道“我叫顾少鸢,是顾少凌的九妹。”说着指向后头那清唛河上堆满货物的小舟,“我哥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要留在南海,一来是方便给屛玉县的货物采买,二来也能顾着家中。往后这就交给我来管,不知道周姑娘可是愿意” 周梨笑道“你兄长能叫你来,显然你也非那无能之辈,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想着有些对不住你们顾家,本来途经南海,占了你们顾家的便宜就罢了,还要将顾家的人才都给挖过来。” 顾少鸢一听周梨也是将她夸赞做人才,一时哈哈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摆着手“哎呀哎呀,什么人才嘛这多不好意思我其实是不成器,平日里还爱贪杯,顾少凌才叫我爹把我打发过来的。” 她一边说,那顾羧在一边拼命地挤着眼睛,分明就是在提醒她谨言慎行,但是这顾少鸢已经说得尽兴了,眼里哪里看得到顾羧的提示 好叫周梨担心,顾羧因此坏了眼睛。 不过周梨也明白了,这姑娘肚子里藏不住两句话,一下就将她的身世给交代完毕。总结下来就是个吃喝玩乐的二世祖,虽然她是个女儿身。 所以顾少凌大约是总结了这边没有懒惰鬼,因此就将她发配来此。 这不免是叫周梨有些忧心忡忡,即便南海那边的确是需要个人坐镇。 可能是周梨的担忧过份明显,叫那顾羧忙上来拍着胸脯保证,“周姑娘,您也别太担心,我们九姑娘只要不沾酒,还是很靠谱的。” 这话叫那顾少鸢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说过了头。也忙个周梨保证,自己最近在戒酒。 周梨在心中悄悄叹了口气,也学着众人一般,下意识地想着希望那紫萝山鬼保佑,这顾少鸢往后果然不沾酒。 顾少鸢一面偷偷打量着周梨,一面连忙朝她说道“我来之时,果子已经出了过半,余下的我哥已经送上江南那边了,想来也是没有亏本的。还有周姑娘你表哥打发人送了许多牲畜来,我这一次也是带了一船过来,只不过这气候大抵是有些叫它们受不住,即便我每日就叫人拿凉水冲刷一回,还是热死了几头。” 果子倒是无妨,但是这牲畜的事情,周梨一下就打起了精神,忙朝河面看去,“那眼下都在何处” “在船里太闷热了,这小型船只而也运送不了多少,所以还关在那边,等着叫人去赶来县里,还是怎的”顾少鸢解释着。她还不怎么了解这屛玉县的地貌,所以很好奇,怎么这样炎热的地方,跟儋州是没有多大的差别了,怎么就想着喂那些厚毛的牦牛 亏得她聪明,叫人给剪掉,不然的话只怕早就全热死在船里了。 于是少不得拿这事情和周梨说。 周梨原本是打算叫奇兰镇的人直接到南眉河边上去接这些牲畜,赶着回奇兰镇便是。 哪里晓得她将毛都给剪掉了,一时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给直接赶过去那边听说最近在下大雪呢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给冻死了 但见着顾少鸢也不是有意而为之,也没法去怪她自作主张,只叫顾羧先带她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自己安排。 转眼也是过了十来天,这些牲畜总算是安排妥当,河边的货物也都一一运送完毕,船只给腾出来了,周梨这边还是照例收了些果子,不至于叫顾少鸢空着船回去。 谢天谢地,此处除了果酒,暂时没有烧刀子,所以那顾少鸢在酒楼里吃了觉得没意思,便没上瘾喝醉。 将她送走后,周梨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白亦初也从临渊洼回来了。 他这一次去临渊洼,把陈慕一并个带过去了,又安排了百来人在那边听从司马垣的安排,开采矿石。 术木寨那里算是离得近的,还接了专门给他们打柴火的活儿。 是了,要炼那些金属,旺盛的火炉子是缺一不可的。虽然也有些黑石碳,但终究是太少,若是不掺杂着柴火,压根就不够用多久。 眼下两人许久没见,自然是有不少话要说,便挑了个落日余晖之时,漫步在街道中间。 “这中元节转瞬而去,马上就是中秋了。说起来,咱们从上京离开,也快有一年之景了。”远处街头,因有高树遮挡,以至于树冠下面的房屋,比别处少了几缕光辉,早早就挂上了灯笼。 白亦初遥望着那风里摇曳着的灯笼,忍不住感慨起来。 这满街虽到处都是一股子破败之相,却如何也掩不住这处处的勃勃生机。便是破旧得厉害,但干净得也不像话,仿佛行走在自家庭院那般,竟然是不见一丝杂物。 于是也忍不住夸赞道“云长先生必然是没有想到,五大三粗的小狮子会有这样的本事。”他要说的,自然不止是小狮子的主持之下,满街洁净不见肮脏之物,更重要的是街头巷尾,不管是各家的铺面门口摆放的门板或是摊位,还有那旗子牌匾什么的,都整整齐齐,半点不杂乱。 这是别处不敢想的。 周梨也由心而笑,“是啊,我们这里创造了好多史无前例,往后不知道是否会叫他们名留青史。” “一定会。”白亦初这一阵子想了许多,虽自己看着忙忙碌碌,但实际上自己好像也没特意做出什么贡献来,反而下面这些人,才是真的绞尽脑汁,就差点鞠躬尽瘁了。但是金银的奖励,只能叫他们生活富足,要叫他们的精神长远让人知晓羡慕,还是要给篆刻下来,才能让人永久铭记。 所以和周梨说,打算等南广场那边的紫萝山鬼神庙建造的时候,也要在那边放一块石碑,专门用来记大家的名字。 周梨想,这样再好不过。这种最为原始的手段,其实保存史料最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