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总是忽略她妈还有一个女儿,忘记他这一段婚姻究竟建立在什么之上。
明明刚刚那些话不过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维护,但他却觉得她在挑战他的家庭,挑战他的权威。
需要摆出长辈的架子来镇压她,可他真的将她当做晚辈吗?
自负与掌控欲的集合体,将目光放在她妈妈的身上极大原因是她妈妈长得好看且容易控制。
总以为他在这一段婚姻里应当完全处于掌控的地位。
可是…怎么能呢?
她妈妈的确没能读上太多书,生于乡村长于乡村,没有太多见识。
但她妈妈是一个人,一个值得被独立看待的人。
所以从理清事实真相的那一天,沈荼就离开了江城,哪怕江中的确拥有淮县一中永远无法企及的教育资源,许家的物质生活的确远远超过她家。
但妈妈不能成为她享受优质生活的筹码与代价。
十七岁离开许家时,沈荼的想法很简单。无论这段婚姻是否继续下去,她都不能成为她妈妈在这段婚姻里应该感恩戴德的掣肘与利益相冲时首先俯首低眉的理由。
沈荼不怀疑许博文应该是喜欢她妈妈的,但同样不妨碍他看不起妈妈。
幸好现在安安大了些,妈妈也有自己的打算了。
沈荼想起昨天妈妈跟她说起的想法。
许博文闭上了嘴,在沈荼过于冷静的眼神里再次想起了那一日他如何恳求柳柔将安安留下。
他没有再说话,抱着孩子转身走了。
他其实不喜欢沈荼。
起初只是不算讨厌,后来见了真人,才觉得膈应。
沈荼长得不像柳柔,她的长相随了她那个早死的爹,连唯一与柳柔相像的下巴也因为骨骼比例的不同,略显清高。
明明只是个乡下丫头,偏偏清高过了头。
还有几分显而易见的聪明。
许博文还记得那一日她也是用这样冷静的眼神冲进家门,质问他是不是骗婚。
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他已经跟她母亲结了婚,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她偏不。
明明给了她优越的生活条件,是她从前十几年里想都不要想的生活。
可是她说翻脸就翻脸,像极了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完全不是他想象中女儿的样子,长相讨厌,性格讨厌。
他一度不明白,柳柔那样柔弱的性子怎么会有这样不留余地的女儿。
她能自己离开许家,他虽有愠怒,但心底还是满意的。
只是他没想到柳柔的反应会那么大。
甚至跟他提出了离婚。
连安安她都打算放弃。
她吃了那么多苦,那么长的针扎在身体里,还有后来越来越严重的腰痛。
只要沈荼不满意,她说放弃就能放弃。
如果不是他后来恳求沈荼去安抚她,如果不是大龄足月引产可能危及性命,或许就没有安安的存在了。
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他跟安安在柳柔的心里始终比不上她与前夫留下来的孩子。
可他是真的喜欢柳柔。
他现在还能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柳柔时她的样子。
那是七年前了。
柳柔跟着沈荼父亲来律所来寻求法律援助,他手下一个年轻律师接待了他们。
那一天偶然间的一个抬头,像是命运使然,他隔着办公室厚厚的玻璃墙,一眼就看见了柳柔。
一件淡黄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在脑后,肌肤白皙,眉眼秀丽,笑起来温温柔柔。
鬼使神差的,他走出了办公室,在茶水间接了一杯咖啡,经过时为往日里他已不再会接触的法律援助指点迷津。
他在那一日午后闻到了一阵此后萦绕他许久的桂花香。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普通人之间的萍水相逢,对他而言至多是枯燥平乏的感情生活里一点不安分的小波澜。
但他没想到会在三年后再次遇见她,同样是寻求法律援助。
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但仍旧美丽,还有一种被岁月与伤痛捶打过的脆弱美感。
那颗在职场上攻城略地早已冰冷的心脏因为她的再度出现而炙热地跳动了起来。
走到他这个位置,从来不缺对他示好的异性。
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在遥遥两面里就点燃不符合他的这个年纪的躁动与渴望。
所以这一次他亲自出了手,也得以熟知她的家庭背景。
丈夫已逝,只有一女。
知道这些情况,他是高兴的。
还有一些额外的私心,他已经不再年轻,仍然没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与妻子的关系走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固然也有年轻漂亮的姑娘献殷勤,但他心知这种关系不会长久。
老与少的结合常常出现这样的问题,在民事案例里数不胜数,即便生了孩子也不例外。
自己从小便生长在单亲家庭,他不想让自己的小孩延续同样可能存在的痛苦。
他身有不足,无法自然受孕,否则也不会在多年后才知道前妻做的荒唐事。
年轻女孩也许有愿意为他牺牲的,但长得好看的年轻女孩很难委屈自己做到这种地步。
他也并不打算牺牲自己对于审美的追求,前一段婚姻走到后来实在乏善可陈,他已忍耐太久了。
柳柔的再度出现无疑是老天爷的灵光一闪,将她重新送到了他身边。
他开始有意无意借着案子约见柳柔,在路过她的甜糕铺子时刻意停留。
而沈荼是他让柳柔打开心扉的切入点。
有时候,他很庆幸,柳柔是个没见过太多世面的女人,还是一个把孩子放在第一位的人。
寡居的漂亮女人往往对异性的示好很警惕,柳柔也不例外。
在他还未来得及阐明心意前,柳柔便刻意与他保持了距离。
直到他旁敲侧击暗示可以帮助沈荼入读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