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 韩盈一抬头,就看到男人背后那少年不正常的脸色。 “快进屋!” 说着,韩盈立马将男人引到隔壁。 男人小心翼翼的将少年放到床上,又一个妇人跑了过来, 她扶着门喘气, 言语不清的喊道: “月女, 我儿子,我儿子从顶上摔下来了!” 韩盈一听, 表情更加严肃起来。 “摔伤?伤哪儿了?” 看起来是少年父亲的男人, 赶紧把盖着少年的衣服给揭下来。 过来搭把手的韩粟,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男人一把衣服拿走,血就渗了出来, 滴在炕上。 那少年的上胳膊, 极为不正常的鼓着,靠近肘关节往上两寸的位置, 一个食指长的口子,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中,红白青黑的茬口是那么明显, 看的人忍不住皱眉。 这胳膊是废了。 韩粟想。 他打猎的时候,见过猎物扭断骨头的样子,和面前的少年没有一点区别。 而看到这幕的韩盈,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她头皮发麻的看着男人拿手的衣服,上面洇湿的血迹极为明显,不过更让她崩溃的,还是那件衣服已经脏污的不成样子, 上面满是泥灰, 这种衣服盖到伤口上…… 韩盈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可如今的情况, 哪容得她心梗? 韩盈压下所有暴躁的情绪,猛地喊道: “韩粟,拿热水把那盆儿烫一遍,兑点温水过来,快点!记得别用你的手碰水!” 韩粟明白现在人命关天,立马提起来陶盆就往外走。 少年父亲仿佛看到了希望,他一把抓住韩盈,眼睛闪烁着泪光,声音极为颤抖的问道: “月女!我儿子还有救吗?” 韩盈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如今能用的医疗手段太少,保不准哪里出问题,人就没了。 给了希望,却没达到,那才要命。 “我先看看情况。” 说话间,韩粟火急火燎的端着兑好热水进来。 韩盈立马用麻布给少年轻轻擦拭伤口。 这麻布还是隔壁孕妇们织的,韩盈裁成了小块儿,高温煮沸消毒,现在拿来充当纱布棉球,蘸水清理伤口,用一片扔一片,在如今布等于钱的时代,这种行为堪比在扔钱,看的众人一点儿也不敢喘气。 少年的父母苦着张脸,也不知道是害怕少年救不回来,还是害怕接下来高昂的医药费。 韩盈哪里想得起来解释这布还会回收利用?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给到少年胳膊上去了。 冬天,连她这等有金手指的人都不敢洗头洗澡,更何况这个普通的少年? 所以不仅伤口上满是泥灰,整条胳膊上也是,麻布一擦,黑色的灰条就带起来了,甚至没碰水的地方,鱼鳞纹一片片的起,吹一口气,都能飘起来! 可千万别细菌感染! 清理着伤口和周围皮肤,韩盈脑袋又快速询问道: “他这是怎么伤的?” 少年母亲赶紧回答: “是扫雪,孩子他父让他上房顶扫雪,结果脚一滑摔下来,我们也不知道那地上有那么块石头,他就那样直接磕上去了,然后,然后就这个样子了!” 她有些语无伦次,仿佛多说一些话,能让儿子好过来,又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宣泄自己的情绪,于是开始骂起来丈夫和儿子: “我都说了让你看着点,你也不看着!这不,儿子摔下来了吧?臭小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怎么就不站稳啊!” 少年母亲的情绪过于激动了。 韩盈皱着眉: “别吵!” 她声音不大,刚说完,少年母亲就吓得闭上了嘴。 韩盈清理着伤口,又用手轻微触碰着捏了捏手臂。 很多人都有个错误的认知,觉着人在一两米的高度摔下来,不会有大问题。 事实上,以成年人的体重,这个高度已经够他骨裂了。 少年应该是站着往下摔,高度在三米以上,又是直接撞到了石头上。 那石头恐怕极为尖锐。 否则,肱骨只会在内部断裂,不会划开这么大的伤口。 看伤口的形状,已经露出来了骨茬。 韩盈皱着眉,仔细观察。 不得不说,少年这还算是幸运,因为他没有损伤动脉血管。 不然根本坚持不到送医,人早就因为大出血死了。 而且,现在还是冬天。 细菌感染的可能性,也在大幅度降低。 古代,不知道多少人就是死在了伤口细菌感染,进而引发的各种并发症上。 只是他情况依旧不乐观。 韩盈注视到少年的手指,在不自然的挛缩,手臂的颜色也开始苍白起来。 按住对方的手腕,脉搏的跳动也开始在减弱。 这是血管神经损伤,肢体开始出现神经麻痹的特征。 这条手臂……有点难保。 韩盈眉头越皱越紧。 将半截手臂清理干净,韩盈弄醒了昏迷的少年。 询问他症状,自己按压胳膊时的疼痛,又轻扣断骨,听骨摩擦声。 这一连串的行为,痛的少年忍不住惨叫起来。 少年父亲同样是急的不行,好在他明白,骨头都断了,觉得疼再正常不过,也不敢阻拦韩盈的问诊。 靠问诊手摸勉强确定受伤情况,韩盈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对少年父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