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土地上, 农人们有自己的生存智慧,不该谈的东西,必然会守口如瓶, 直至忘记。 所以,自那天以后, 从未有人讨论过鬼火和前里正的死因! 韩盈不由的想到了里正临死前高举的神像。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如此自信,恐怕那个时候,他已经去找过沃河觋师。 而沃河觋师对自己的关注, 恐怕也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吧? 算一算时间,韩盈不由得有些心惊,沃河觋师在这一段时间内,不可能没有一点动作, 但自己行迹固定,居住的土房墙壁厚实, 夜晚有顶上的木门, 甚至商人抱团那段时间, 还在村里加强了巡逻。 现在想来,不仅没给野兽、外人机会,恐怕, 也没给沃河觋师机会吧? 韩盈在心里冷笑。 沃河觋师这么强硬的要求给出‘鬼火’, 已经够令她生气的了, 可更令人生气的, 是后面的‘好处’! 说的好听是帮忙,能够尽快招人来, 说的不好听, 不过是欺负她年纪小, 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罢了。 稍微有点阅历的成人就能看出来,沃河觋师的人去招人,经过他们,那那些招过来的女子,肯定是更感谢沃河觋师这个提供就业机会的人,就算韩盈后期把这些女子拉拢过来,她们也得记沃河觋师一份恩情! 拿我出的力来给你送人情,两头通吃,一点儿都不误是吧?! 韩盈简直要气乐了,沃河觋师可真够厚颜无耻的! 若是个成年人,对比两人的现如今的地位,说不定真的要忍下去。 可韩盈不想忍。 忍忍忍,忍成王八又能怎么样! 韩盈心里冷笑,神师,听说过熊孩子吗? “我自己的事情,用不着你帮忙。” 韩盈也不压抑自己了,她猛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脸上带着生气的表情: “至于鬼火,那是月神给我的,凭什么给你!” 神师的脸上没有多少变化,他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就连韩盈的反应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小猫。 自认为尽在掌握中的他,面色阴沉起来,厉声呵斥道: “月女,你不要不识好歹!” “分明是你贪得无厌!” 韩盈毫不客气的骂道: “我师父如今只给我一个散吏,是因为我既不识字,年龄又小,还未立寸功,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收我为徒,教导礼仪经学! 还说夺我本领,我师造福百姓,并未苦我半分,你倒好,空口要我鬼火,嘿,嘴上骂人,手里来抢,就不觉得说的话打脸吗?!” 沃河觋师已经许久没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了,这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便是勃然大怒: “月女,你是要试试我的手段吗!” 韩盈一点儿也不畏惧,直接上前一步,同样威胁道: “沃河觋师,你要试试我的手段吗!” 离这么近还敢威胁我,你当你是谁啊?信不信我直接把一吨重的汽车砸你头上,让你瞬间从神师变成神饼! 两人的剑拔弩张,瞬间传递到了不远处等候的奎师和韩粟眼里,还没有等震惊的奎师反应过来,韩粟伸手就箍住了他的手臂快速往后一拧,抬脚对着奎师的腘窝(膝盖窝)就踢了上去,直接把人放倒,紧接着就往亭内跑。 韩粟就在腰间别了把短匕首,那武器太短,根本没法威胁人,索性抬脚对着亭周围的栏杆踹了下去,直接把栏杆踹断,扯下来两节一米半长的棍子充当武器,拎起来就把尖锐的一方对准了神师喉咙,仿佛下一刻,就能直接用棍子捅穿他的脖子! 沃河觋师看着嚣张的韩盈,眼露杀气的韩粟,以及对准自己的棍尖,袖子下的手都开始发抖。 自他排除异己,独占神师之名近三十余年里,从未有人这样做过! 从未有过! 被打倒在地的奎师屁滚尿流的跑了过来,他手持着铁剑,被韩粟扭过去的左胳膊还在不停的抖着,他努力撑起来气势,大声吼道: “韩粟!你不想活了?快把你手中的棍子放下!” 受限于威胁,韩粟不得不转换位置,由进攻沃河觋师,转为了防守奎师的铁剑。 “不放!” 听奎师恐吓,和沃河觋师对峙的韩盈直接大声吼道: “拿我当孩子欺负,是当我没脾气吗?竖子!大不了咱们今天一起同归于尽,到时候我去月宫找神女,沃河觋师你去河里找河伯,咱们让她们评评理,看看到底谁受罚!” 沃河觋师脸皮子一抽。 他看着韩盈满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对自己骂道: 艹,我没事让她喝什么酒啊!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触过这么莽撞新人的沃河觋师,心里面全都是懊悔。 月女对月宫深信不疑,他沃河觋师难道还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吗? 死了可就是真的死了,哪还有什么见神! 沃河觋师一点儿也不怀疑月女有能够同归于尽的本事。 看着月女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沃河觋师腿上的被蛇咬伤的伤疤,开始隐隐作痛。 这让沃河觋师不由得心慌起来。 那些对神深信不疑的巫觋,必然要有些许真本事才能说服自己,沃河觋师曾经和一位擅长控蛇的觋师斗法,用尽各种阴谋诡计才杀了他,可最后还是不慎被他放出来的毒蛇咬伤,若不是有人帮他吸出了毒血,怕是真的要丧命! 月女擅识草药,山中,可有不少草能够毒死人的。 想到这里,沃河觋师握紧了拳头。 她这个年龄的小孩,本身就对死亡没有多少恐惧,再加上信仰和饮酒,一旦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