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 机灵的女医已经快速跑去叫于秋。 听到这个回答的韩盈微微皱眉。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有一个深刻的认知,既, 颁布规则永远只是第一步, 其他人如何执行,才是最让人崩溃的部分。 就像前世大一时, 她帮同宿舍的班委发期末评价表格, 明明所有的要求都已经发在了群里,但全班还是有超过一半的人数过来询问要如何填写, 除了部分不看要求外,更多的,还是同学们试图用各种理由给自己加表现分。 于是, 犄角旮旯的‘实践’和从未听说过的比赛全都冒了出来, 坑爹的是有部分还真的很有含金量,面对这种情况,要么她们查,要么继续加细化规则迎来更多的询问……反正帮那一次之后, 她对于任何班级活动都开始敬而远之。 而如今, 当韩盈在管人这条道路走的越远, 她便越发的发现,只要手下的人是活人,那拥有主观能动性的她们,肯定会非常不可控,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折腾出来事儿。 当然, 这种‘事’有好有坏。 医属来的病人越来越多,还多是危重症患者,医生需要时刻观察情况, 根本离不开,而若是解剖,因为衣裳没办法多次换洗的缘故,一次怎么也得待够一天,好了,人不够分,先顾重患者下,解剖院就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三个人。 而解剖院为了能够尽量延长尸体的保存时间,只有一个放在角落里的火盆取暖,寒冷使女医们根本无法兼顾解剖和画图,必须得想办法再找人。 杜延怎么被选中,他又怎么愿意去的,韩盈不太清楚,但她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儿副手于秋肯定知道,甚至,她肯定做了更加灵活的调整——不违反她制定规则的那种。 果然,一路小跑过来的于秋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杜延是解剖院顾的,咱们缺人,他缺钱,女医们肯定不会把这些东西往外带,这事儿找他没跑。” 嗯,既然是雇佣关系,那肯定不是‘外人’喽。 韩盈没有责问于秋为什么不将这种事情告诉自己,如果没有发生杨原将人体组织外带的情况,那这不过是件小事儿,和招力夫过来修房屋没什么区别,对双方都很有利,属于发挥主观能动性好的一部分。 可现在出了问题,那就不再是好事,韩盈肯定得询问追责,明白且知道自己需要担责的于秋继续说道: “出现这样的情况,我也有责任,是我管理没有做到位,嗯……罚我半月的工钱。” 韩盈沉吟稍许,便应道: “可,剩下的你再处理好,以后别出这样的问题。” 解剖院现在肯定是闲人勿近,杨原的‘外带’很大程度上就是杜延带来的特例,没有造成伤亡事故,不必死抓着不放,至于杨原挨的那顿打…… 挺好的,能长记性。 于秋点了点头,直接提起来还在哭的杨原就往解剖院走,韩盈扭头看向小姑娘,她抬着头,还向杨原远去的身影挥了挥拳头,半点儿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挺好,俩孩子都挺胆大,没造成什么心理阴影,就不知道蔡彭会不会多想什么。 正当韩盈心中疑虑的时候,蔡彭站了起来,问道: “这解剖院,是我所想的吗?” “是,用的都是死囚。”韩盈应道:“认识人体是治病的前提,所以……” 后面的话,韩盈没有继续再说,而蔡彭则是微微拧着眉,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其实,从战国开始,国内的外科手术就已经开始逐步发展,毕竟在战场上因为外伤丢命的士兵太多,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士兵本人,都不想这样死去,于是各种拔出箭矢、清理刀槊伤,以及挖去腐肉的治疗经验手段都在积累……而做这些,也需要对人体的内部构造有着极为清楚的认知。 这殇医处理的手段,以及蕴含的知识,蔡彭都学过,不过是老师的口述和前辈留下来的图画,他不排斥这种血淋淋还死亡风险很高的治疗手段,也给骑马摔断腿的病人做过截肢,那场治疗让蔡彭明白,无论是口述还是图画,都不够应对他截肢过程中的问题,剥开人体亲眼观察,才能让他的医术更上一层楼。 但,这样做,是辱没他人尸身,丧尽良心,会被他人避而远之,也让他这个本就卑微的医者更加低贱,毕竟殇医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总之,哪怕蔡彭在给人治病的过程中,越发感受到了无法观察内里所带来的医术停滞,他还是未曾踏出这一步。 当然,蔡彭也清楚,世上肯定会有医者用各种方法探查人的内里,无论是通过治病,还是偷偷上手,必然是有人做过的,不然,他学的那些图是从哪里来的?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韩盈竟然敢这么去做,还如此大大方方的讲了出来,更诡异的是周围人不仅没有厌恶,态度居然还如此的自然! 这让蔡彭有些怀疑人生,他用韩盈颠覆常理的事情多了,再解剖个死囚也没什么奇怪的理由安慰着自己,略微有些僵硬的说道: “怪不得你的医术提升如此之快,说起来我当初也是……唉,还是我拘泥于世俗,不敢越界罢了。” 蔡彭也不知道自己胡言乱语的说了些什么,他脑海中反复浮现出那个年轻女医所说的‘画图’,解剖人体后画的图,肯定是人的内里,多年来阻碍他医术进步的最大困境,他做不到自己亲自探究,而当如今机会摆在自己面前时,心中立马升起了绝不能错过的想法。 只是,那些图对于医者来说,是价值千金的不传之秘,维系己派存活发展的根基,提出来都极为唐突,更何况去看? 可韩盈与其他医者完全不同…… 完全可以拒绝,回去仔细斟酌,再用更加委婉方式询问的蔡彭一咬牙,直接开口说道: “我想观一观这解剖院——以我行医的医案诊疾,再加上我珍藏的药材来换,如何?” 蔡彭心中有些忐忑,他知道,韩盈最不缺的就是医案,而药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