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雨,流苏树的花落了一地,白花缀满枝头,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细雪,洪凌拿着扫把在角落扫花,仰头感叹:“这流苏花真麻烦。”
庄济匆匆路过,听见了她的嘀咕声。
“老板在里面吧?”
“在里面呢,估计还在看新到的那批货。”洪凌低着头扫地。
她已经扫出一块空地,细小的白花在地上堆积成小山丘,洪凌瞅了眼远处的房间和庄齐走远的背影,又抬头盯着头上的花,摇摇头:“好看的东西多少都有些难搞。”
这棵流苏树在还没建院子的时候就在了,枝干庞大,白色的小花团簇着,像是堆了棉花,模样好看是好看,但也难打理。
庄齐脚步匆忙,流苏树的两边是小池子,一条小道横在树下,池边有专门的雾景系统,雾蒙蒙水汽浸染脚下的青石板,像是来到了江南水乡。
古色古香房间内,孟知虞一身浅绿色旗袍,上面用丝线绣着同色花纹,料子柔软,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黯淡光线穿过镂空雕花窗照在她身上,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透亮。
室内摆了很多切成一片片的玉石,玉石周身都打了光,流光溢彩,清透胶润。
孟知虞放在一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她点开,是李泊言邀她去看画展的信息。
没有多加思考,孟知虞随意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李泊言:【那等下次你有时间我们再聚。】
孟知虞看到了信息,垂眸将手机按灭。
房内的光线很柔和,孟知虞站在一块被切割开的料子面前,低首轻抚,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透出一片暗影,面色沉静如水。
“吱呀——”
镂空的雕花木门被打开,庄齐快步走到孟知虞面前。
“老板娘,外面有人在闹事,说我们的料子有问题,恐怕是有备而来,您要亲自出面吗?”
孟知虞流连在春带彩料子上的手一顿。
她纤细手腕上带着一串白色的翡翠手串,下方垂着的同色系流苏,线条随着她的动作轻晃,流苏的颜色有些泛黄,看得出来主人经常佩戴。
她抬眸看了庄齐一眼:“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庄齐:“就在前厅。”
——
霓裳巷入口处窄小,因为靠近景区,平日里来往的人很多。
沿路都是苏式建筑,青堂瓦舍,玉砌雕阑,玉堂春独占着一块僻静之隅。
“我都说了,他们卖的是假货!”
一人站在灰色砖石砌成的门口,眼神不善盯着玉堂春的牌匾,朝地上唾了口口水。
他身边围了不少人,地上是一只被摔碎了的玉镯。
“你们看,这就是我上次在她们家买的镯子,花了好几万!结果拿去正规鉴定所鉴定,他们说这是一个假的手镯!”
那人一手拿着一张鉴定证书,一手手指着地上被摔碎了的玉镯,大声道:“奉劝大家以后还是不要在她们家买东西,谁知道她们给你的是真货还是假货?!”
周边不少人围着男子指指点点,议论声顿起。
恰巧路过的一个人顺着人群看向这家玉器店内,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黑心商家,却见檀木雕花的屏风后走来一个旗袍美人。
女子身穿淡绿色的旗袍,形态婀娜,削肩细腰,清冷长相,头发用玉簪半挽着,鬓角碎发被微风吹起,她抬眸看来,清冽淡漠。
原本嘈杂的声音一顿,直到孟知虞走到他们面前,那找事的男子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他的视线在孟知虞的身上打量着,咧嘴一笑:“你家的货有问题,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孟知虞身边围着不少员工,她的身份很容易认。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这货是我们家的?”洪凌听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也跟了过来,才一出来就听到了男子的诘问,不由皱眉大声反驳。
她是玉堂春的老员工,当然最了解店里的情况,老板娘平日里对玉的品质和店内的管理非常重视,某些要求在她看来甚至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某些时候严厉起来却让人胆寒。
店内有假货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玉堂春里。
找事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帕子:“单据被我不小心扔了,但你们店里买玉镯送的赠品我还留着,你看!”
他将手里的帕子展开,淡粉色的帕子上绣着颜色艳丽的牡丹花,花下方绣有玉堂春的字样。
洪凌看见帕子,皱眉,这确实是她家买镯子的时候会送的赠品,这些帕子上的花纹都是老板娘特地找苏绣师傅定做的,做工和样式别无二家。
“怎么样?”男人一脸自得:“这下你们不会不承认了吧?!”
他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对周围的人道:“买过这家的玉的人都知道,他们家只要买了比较贵重的镯子就会送一张这样子的手帕!”
“我买过她家的镯子!确实送了差不多的帕子!”
围观人群中,有曾经也买过镯子的人附和道。
一时间,众人看向孟知虞的目光都变了。
惊讶,怀疑,鄙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仅仅是几句话,她便成了恶人般的存在。
“你说完了?”
男子惑然看向孟知虞,这种时候她居然依旧能够保持冷静,还淡然的像是一个旁观者。
他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安。
但想到什么,又坚定下来。
“证据都已经放在你们面前了,你们也没办法抵赖,我今天来就是来讨一个说法的!只要你玉堂春给我赔礼道歉,再写一封道歉信,贴在门口三天,我便既往不咎!”
他说不上来心中的不安是从哪里来的,但眼下关头,容不得他退缩。
孟知虞:“你买镯子是打算送给谁的?”
被那清凌的目光一看,男子下意识不敢和她对视,只是嘴硬道:“原本是打算买过来送给我老婆的,但是你们谁能想到你们居然给了我一个假货!”
孟知虞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