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殿里一阵沉默,唯剩外面依旧未停的瓢泼大雨声。
高陌禀完后,顾承司默了一阵方才开口吩咐:“你去看一下。”
高陌领了命令后便退下了。
姜妤好奇发生了什么,但又不敢开口问,因为王爷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如审判一般,是以前从未有过的阴沉,让她不由生了惧意。
是自己哪里做错,惹怒王爷了吗?
她自我反思,可细细想来,她着实想不到。
“王爷,妾身……”
“你先下去吧。”
刚欲问,王爷竟也同时开了口,令道。
再看此时他的神色,依旧是一副病恹之状,但已经少了刚刚的阴沉,仿若那一瞬只是她的错觉。
目光也自她身上收回,回到刚刚才放下的书中世界。
殿里再度安寂,看着对自己默然无视的王爷,姜妤本有转好的心情不由沉坠,口脂勾勒的微红美唇几度开合,终究是没再问出一句话来。
末了,只得屈身领命:“妾身……告退。”
而后迟疑着出了流光殿,却一路都在愣神,连撑伞都忘了,任雨水浇在身上,还是贴身丫鬟雪儿忙撑了一把伞遮在自家小姐头上,她自己半边身子晾在伞外。
心下不由生疑,小姐这是怎么了?刚刚进去时明明眉眼皆欢喜,可为何出来便成了这副失魂模样?
哦对了,刚刚有一名小厮急匆匆跑来找高总管,不知给高总管汇报了什么,高总管又急匆匆进去了。
这是否与小姐这般状态有关?
流光殿内,待姜妤走后,顾承司放下手中的书,一直在回想刚刚听到的姜妤的心声,昨日在书房,他亦听到她内心念叨“锦沅婷”留不得之言,若果真是她下的毒,那此举是她自己的行为,还是受姜妩指使?
——毕竟姜妩今日戳破了“锦沅婷”阴谋之举,且亦强调其不可留。
另外便是,姜妤是如何将毒下入药中?
据高陌所查,那日那药,从始至终就只有锦清栀碰过。
所以……是否跟刚刚府中下人来禀报的事情有关?
高陌已经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确实,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高陌便回来了,此时天色已暗,大雨未歇,回来时他头发衣裳已经湿了将近一半,却顾不得许多,赶忙来向王爷禀报:“那瓦应该是被人动过,而漏水之处,下面正巧是给王爷您熬药的炉灶上。”
刚刚小厮来禀,说王爷专用的厨房漏水,这其实并非大事,若是往常,自己直接命人去修缮即可,可这一次却不一样,一来,府中房瓦才翻新过不到两月,按理说不会出现漏雨的情况;更关键的是另一点,前几日王爷的药中被人下了毒,至今未查出凶手。
联想至此,他便有些怀疑,所以才悄悄告知了王爷。
缓了一口气,他继续禀道:“属下刚刚去房顶看了一下,瓦片并无破损,只是与邻瓦之间有缝隙,才让雨水漏了进来,不过由于雨太大,周围已经没了线索,但上一次下雨不过十余日之前,并未出现过漏雨情况。”
所以被人动过的可能性最大。
更关键的是,偏巧不巧,那漏雨之处恰好是熬药的炉灶之上,虽房顶偏高,但若遇武功高手,从那里下毒亦是轻轻松松,而且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上一次调查,是自己疏忽了。
听得高陌禀报,再想到刚刚姜妤的心声,顾承司俊逸的眉头倏地凝起,眸光凛沉,上那么高的屋顶,又从屋顶上下毒,武功平平之人恐难有那个准度,若毒源真是如此,那姜妤……
据他所知,姜妤并不会武功,所以是她隐藏太深?还是有人代她出手?
“王爷,怎么了?”
见王爷有些失神,且半晌不言,高陌擦了擦脸颊上的雨水,问道。
顾承司被拉回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姜妤会不会武功,一试便知。
“王爷请讲。”高陌道。
顾承司:“今日夜半时分,你去一趟华桂苑。”
阿佑在帮自己调查别的事情,试探姜妤是否会武一事,就只有让高陌出手了。
“华桂苑?”高陌疑惑,“那不是姜庶妃的别院吗?”
顾承司点头:“去试一下姜庶妃是否会武功。”
此言一出,高陌更是震惊,反应过后来,惊惑:“王爷您是怀疑下毒之人是……姜庶妃?”
姜庶妃入府两年多,一言一行皆不像会武之人,可王爷既然怀疑,莫非……是其隐藏太深,大家皆被她蒙蔽了?
对高陌的疑问,顾承司虽心底有了答案,但并未明确告知,只道:“一试便知。”
高陌点头领下命令:“属下今夜便去。”
顾承司“嗯”了一声,瞧着他头发衣裳湿了许多,又道:“你先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安排晚膳吧。”
今日暴雨,天暗比往常提前了一个多时辰,平日里用晚膳时天还透亮,今日倒更像是冬夜的时间了。
高陌领了吩咐便退下。
待其走后,顾承司注意力又回到了刚刚送来的那些《心经》上,他已经仔细翻看过,共收上来六人份,有六种笔迹,却皆与上一世在云安殿拾得的纸条字迹不同。
看来,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或许写那纸条的是另有其人,亦或许……是从外面传进来的信息。
*
梨居苑。
自归宁回府后,锦清栀便带着拢共八十份的《心经》任务,一头扎进小书房。
书案上平摆了四方砚台,便是昨日她从顾承司那边搬回来的,但里面的墨已经换了两三轮。
待她将八十份《心经》抄完,已是子时一刻。
外面暴雨虽歇,但仍有小雨点在稀稀拉拉地落着,锦清栀赶时间交差,也来不及撑伞,抱着抄好的经文由晴姝提上灯笼照路,便急急忙忙往流光殿赶去。
雨夜漆黑,更阑人静,夜幕将整个王府盖入黑暗之中,虽打了灯笼,但火光羸弱,仅将二人脚边的黑暗晕开,远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