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倾城!”傅宏湛只觉得心肺被硬生生搅得生疼,“待在我身边,就让你这么难受吗?”
“你要这样想……”苏小沫忍住眼底一点热泪,“也行。”
“现如今,我阻止不了白青宇断他们的粮食,将他们与北雪狼关押在一起,”傅宏湛声音嘶哑了,“你觉得我对你没用了,是吧?宁愿跟他们死在一起,也不愿留在我身边,是不是?”
苏小沫被他的气势震慑,呼吸乱起来,但仍咬牙说出那个字:“是!”
傅宏湛瞬时成了一座雕像,一动也不会动。过了不知多久,他才低笑,从齿缝中挤出一句:“好!好的很!”
停顿了一下,他嘲讽道:“你不愧是他们的公主殿下,那些人狼心狗肺,你也狼心狗肺。既然你这么想跟他们死在一块,好,本将军成全你!”
由于太过激动,指向苏小沫的手指也有些颤抖,齿间不住叩击作晌,嗓音沙哑。
他冲不远处的士兵大吼:“来人!”
嗓音高而狂躁,打破了雪地里的寂静。
几名四蜀国军士兵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气喘地请示:“裴将军,请问有何事吩咐?”
“拿一把削铁如泥的剑来。”
士兵摸不着头脑,但瞧见傅宏湛怒火喷发模样,哪敢多问半句,赶紧领命走了。
不到片刻,便给他找来一把剑。
傅宏湛接过剑,脸连带冷然的笑意。他一把抽出,仔细端详着锋利的剑身,目露寒光。
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甚至连苏小沫都认为他这是要砍杀了自己,死死地盯着他。
傅宏湛看了一会,确定剑身锋利无比,半晌,才说出一句:“倾城公主,你不是要与他们同生共死吗?现在就滚过去送死吧!”
说罢,将手中剑收回剑鞘,狠狠砸在苏小沫身上,转身就走。他毫不留恋,很快就没了踪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
苏小沫静静地呆了一会儿,紧握着手中的剑,感受到冰冷而细腻的触感,是那么熟悉而温暖。
她抬头看了一眼夜空,不知何时,方才的漫天星辰,此刻不见一颗,只有摄魂的黑暗。
背着那把剑,她挺直腰肢,一路走到兽笼。她知晓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没有四处张望,寻了个角落坐下,不发一言。
即便不看,也能感受到那些目光就如同一支支尖锐的箭,充满恶毒的恨意。
她闭上眼,背靠着木桩,在这些恶毒的目光中静静地睡去。
实在是……太累了!
另一头,白青宇正在华丽的车厢里休闲品茶,车门忽地被人一脚踢开,傅宏湛杀气腾腾地闯入,带着充满冷意的风。
不知被对方的气势吓倒还是被寒风刺激到,白青宇浑身打了个寒颤,没等他做出反应,人已经被掐着脖子。
“冉监军,你这样算计我,当真不怕弄巧成拙?”他眼底的冷酷几乎要满溢出来,“你真以为你是陛下的亲弟弟,我就不敢杀你?”
白青宇坐直了身体,并不畏惧:“你当然敢。但你不会杀我。”
他弯下眼眉,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因为杀了我,就等于同时杀了毕倾城。”
“是么?”傅宏湛手中的力度加大,目光阴森。
“你可以试一试。赌赢了自然皆大欢喜。赌输了……”白青宇故意不说下去,心中闪过一丝算计。
“白青宇!关于毕倾城,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傅宏湛双手攥成拳头,手腕上的青筋暴起。看起来,就像随时会扼杀白青宇。可是最终,他没有动手,只是眼里射出更凶悍的光。
白青宇知晓这男人迟疑了,暗自松了口气。
于裴原这种人而言,杀人无须迟疑。迟疑,就意味着退让。
看来这回是他白青宇赢了。
他勾唇,故作深沉地笑道:“裴将军,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等价交换,你想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相应的。”
退让这种事,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无数次。
从前,这位将军无坚不摧,所有人都惧怕他,是因为他从不退让,对自己毫不在乎。今非昔比,如今有了毕倾城这软肋,只要他白青宇紧攥着,裴原便会为他所用。
因此,毕倾城一定要落入他白青宇手里。
思及此处,他望向车窗外的黑暗,面露志在必得的笑意。
月上三更,车窗外一片寂静。苏小沫窝在一角,手里握着剑,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此时,车门外传来一人的声音。
“小声点,一边去。”
语毕,一前一后的两人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
紧接着,一件温暖的外跑罩在她身上,男人将她抱起,让她的头埋在他颈窝处。男人的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清冽气息,让人眷恋不已,不是傅宏湛,还能是谁?
在现实世界,他与她从未这般亲近,难得的温馨,她不想破坏,想要贪心一些,再与他多呆一会,便继续装睡。
她伪装得很好,以至于对方毫无察觉。
傅宏湛凝着苏小沫的睡容,想到即将入京面圣,以皇帝的好色,必定会将人纳入后宫。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最后的办法便是找人冒名顶替,而让这个计划顺利的唯一办法,便是将认识毕倾城的人全部都闭嘴。
见过毕倾城的兵士不多,都是他的心腹亲兵。他早就告诫过他们不可乱说,至于其他人,也只能……
他的眼眸闪过一丝杀意,走出去,吩咐士兵将天启奴隶赶回囚笼里,给天启奴隶全部灌下哑药。这药毒性不大,药效也不过几日,但能够毒哑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灌药之前,他早就挨个盘问,但凡对方有出现出卖毕倾城的苗头,都暗地里解决掉。他要确保皇帝派人来盘问之时,这些人不会吐露一星半点的线索。
在他看来,这是万无一失的,只要能瞒天过海,往后便是他与毕倾城你侬我侬的小日子。
然而,在他远离后,车厢内,苏小沫睁开眼。她的眼神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