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何宇踏着延峰落下的嫩绿树叶,走进安静的小院中,敲了敲宋七的房门,他脸色微红:“宋、宋七师妹,你的新衣服赶制出来了。” “马上来。”屋内传来一道还未完全苏醒的女声,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后,房门被从内拉开。 宋七非常白,这些年越长越开,身材高挑,真应了姚天娜那句,打小就是美人胚子。 她面容不似映月一般温婉,也不似姚天娜一般妖媚,更不像沈英一样英气,偏偏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清冷之美,独树一帜。 她在青禾宗那些叫着‘宋姐’的狂热拥趸们,那些崇拜也逐渐变了质,多少有些见色起意,有一个神奇的现象,那就是喜欢宋七的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还多。 每每又看见宋七房门前堆满了各种小吃,周瑟都仰天长哭。 这下好了,她长了张好脸,祸害起清白弟子们更方便了,逆徒得多得意呀。 真是造孽啊。 而宋七本人,根本不会用自己这张脸。 此刻,她随意地将头发在头上束了一个高马尾,有些慵懒地抱起手臂,斜倚在房门上,微笑间唇红齿白。 昨晚炼法终于突破二阶,又是激动得一晚没睡。 宋七清软的目光落在何宇捧着的衣物上,嗓音有些哑意:“何宇师兄?” “啊、啊?” “再不给我,我上课要迟到了。”何宇师兄这说着送衣服,怎么还抓着托盘不松手呢? 何宇反应过来,急忙把托盘伸到宋七身前。 宋七接过托盘点头致谢:“多谢师兄。” 衣服还是宋七八岁时画的款式,不过她如今个子已经长到了一米七,新衣服换了好几批。 宋七换好衣服,走出房门。距离上课还有一个时辰,院子里来上课的弟子们就已经坐了一大半。 距离玄寒国主云门辉的提议期限,还有一个多月了,宋七每天无论走到宗门何处,都能看见弟子们废寝忘食地修炼。 宋七放出从二师兄那里打劫来的法船,先是去了斗兽峰。 刚落在山脚,就听见峰上乒乒乓乓的动静,期间还夹杂着凶兽此起彼伏的惨叫。 宋七汗颜地挠挠额头。 年年和思哲真是越来越彪悍了,他们是于长老的关门弟子,此次前往驻地,名单中必定有他们。 福年年和潘思哲已经半年未从斗兽峰出来了,和宋七少有的几次见面,也是宋七有空的时候来看看他们。 宋七顿了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堆美味小食放在山脚,便不做打扰,直接去了青禾宗的藏书阁。 这二十年来,干娘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近几年小早儿一有空就泡在藏书阁里,找活死人肉白骨的治疗之法,好好一个少年,如今是越来越瘦,十分颓废,还要在旁人面前强颜欢笑。 本来按照周瑟的的计划,前年的时候,小早就应该突破了三阶,但他无心修炼,如今也才到二阶大圆满。 想到干娘的身体情况,宋七心头微沉,驱使法船降落在高耸的藏书阁前,跳下推门。 三米高的大门,推开时在寂静空荡的大殿中,发出吱呀呀的回声。 宋七站在门口照射进来的一方阳光里,环视了一圈,才在散落一地的藏书中,看见睡着的萧靖早。 “小早儿?”她蹲在萧靖早身边轻声道。 “嗯,天亮了吗?”萧靖早揉揉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瞳孔中却有些明亮。 宋七一愣,旋即内心雀跃:“你找到方法了?” “嗯。”萧靖早抬起无力的手,珍而重地从怀里掏出一本巴掌大地古籍,将其翻开,重重放在宋七眼前,指着上面的一段简短文字。 “书上说,再生花可以逆转乾坤,无论是什么样的疾病,都可被再生花的圣光治愈,我前世听我祖父说过再生花,不过也只是听说,它具体长什么样子,长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萧靖早说着说着有些落寞下来。 宋七微蹙眉头接过古籍,上面描述了再生花的样子,可文字晦涩,有些模棱两可。 宋七掏出纸笔,按照上面的描述,开始一笔笔勾勒,最后在萧靖早逐渐聚焦的目光中,将花画了出来。 “三片谷叶,独有沙华,中心有子,骨带圣光,嘶……应该是这样的吧?”宋七将画好的花给萧靖早看。 宋七:……这乱麻七糟的花,可能是水仙、曼珠沙华、莲花外加一束光的结合体。 萧靖早双手捧着宋七逼真的画,鼻子闷闷的,额前垂下来的发丝微颤:“小妹,有你真是太好了。” 这下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事。 “……不要叫我小妹!” “好好好,不叫不叫!我回头就去问,去哪能找到这花!咱们先回去上课。” 两人拉拉扯扯地上了法船,空中留下一串谈话声:“今晚咱们去看干娘吗?” “你有时间了咱们就去。” “看咱娘我当然有时间啊。” “成。” …… 宋七和萧靖早回到延峰,大家已经全部到了。 两个人灰溜溜地在最后的位置坐下来。 宋七咬着树枝,盘着腿撑着脸,指尖敲了敲太阳穴,苦恼盘算着看完干娘之后,就要早日把关于一阶炼法的符箓安排上了。 前方忽然传来周瑟的笑声:“好好好!你们中间已经有人能在瓦片上绘符。” 宋七抬头,看见周瑟站在映月的桌前,拿着一张瓦片喜不自胜,映月则是害羞地垂下了头。 周瑟把瓦片抬起来让大家都能看到,是符箓里面最简单的辅助炼技符箓,不过二十年来,也只有映月今天做到了。 大家都很激动,为映月狂鼓掌。 “映月果然是映月!” “对,我差点以为这世界上没人能做到用瓦片绘符了,本来我都放弃了,今天映月师妹又给了我信心!” “多谢,只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映月目光扫过神情激昂的师兄弟们,下意识地往最后方溪明流那里看。 却见那四个人,稳如老狗的各坐各的,与激动得弟子们完全成反比。 姚天娜不懂他们符箓师,也不懂瓦片绘符是什么概念,所以根本就不在意。 而溪明流无动于衷的原因是,自家小师妹八岁就能瓦片绘符了,他早在二十年前就见过了,实在不新奇,他只觉得那些呜哇乱叫的弟子们吵闹,没见过世面。 宋七和萧靖早则是暗自担心着老母亲的身体,实在笑不出来。 宋七目光一转,忽然发现映月身边的座位空着。 魏沾平和沈英不在,他们两个平日里和映月形影不离,今天都已经上课了还没来,怎么这么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