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安静下来,不言不语,低垂的眼尾遮住了他的眸光,令人无法知晓他在想何物。
四周陷入宁静,副官跪坐在地上,眼巴巴的等候着叶不知的发落。
“好!”
忽而,顾清拍手大笑,“好一个谢军师,好一个叶将军!”
“这是了咬定天高皇帝远,便可胡言乱语,说这一切皆是我的临时起意吗?”
“既让我与你们同归于尽,又给了陛下找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利益交换,拿自己的命换我的,值,太值了!”
世家继承者都非虚名之徒,而作为其中之一,顾清也非真切的自恃清高,愚昧无知,他看穿了谢玄烨的小心思,毫不留情的揭露出来。
“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是,这黑锅若是我豁出命来亦可背负,哪怕是如你所言,陛下不忠不义又能如何?”
顾清冷冷的双手插胸,气势逼人,“什么陛下会让天下人寒心,只要我承认是自己嫉妒叶不知年纪轻轻便成了将军,因此才想要陷害他们,那么我便是舍去一条命又何妨,反正一切有陛下在,他还会抛弃我们这一窝狗不成?”
他将自己比喻成了狗而非人,虽说是句口不择言的胡话,但又像是透露着什么。
纪襄猛然想起他那离开店门时复杂的,充满神秘的眼神,那眼底藏匿着深刻的哀伤和绝望,以及那朝她鞠的一躬,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真有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吗?
主动权再次来到了顾清手上,他的唇角扬起嘲讽,缓步走向谢玄烨,一字一句道:“你不是边关的军师吗?如此,你该怎么做!”
“咳咳咳咳!”
叶不知重重的咳嗽声起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一直紧绷着身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晕倒过去。
这一声咳嗽打破了僵局,所有人都目光皆是朝他望去。
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流下来,染暗了他黑色的袍子,触目惊心的一幕令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连顾清也愣在原地。
“将军,将军!”
副官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叶不知脸色惨淡,身体却挺得笔直,他艰涩的睁开双眼,用仅剩下的力量对着众人道:“倒也不必纷扰,我命不久矣,战时便被人绕后偷袭,伤了身子。”
“但就算是此,我也不会认命。”
听到这句话,顾清微微一愣,眼神复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听到将军命不久矣,他原先的那口气便叹了出来,转而松懈下来。
“好,那便给将军您最后一个体面。”
顾清深深的看了叶不知一眼,便转身拉上跪坐在角落不发一声的三个犯人离开这里。
他一离开,叶不知便剧烈的喘息起来。
“将军!”
副官忙递上毛巾,却被叶不知拒绝了。
“将军,我扶您休息吧。”
“不......不用了。”
叶不知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像是因耗尽体内的力气,整个人又瘫软下来,副官只好上前搀扶着他。
“将军!”
“我无碍。”
他强撑着站起来,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淡淡道,“自去北境领罚吧。”
“是。”
副官恭敬地行了一礼,眼神暗芒一闪,便转身离开。
“碍事的家伙走的差不多了。”
待副官一走,叶不知便活蹦乱跳的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谢玄烨一直盯着叶不知的脸,见他的确没什么问题,方才放下心来,还有心思调侃,“鸡血?演技真好。”
“一边去!”
叶不知没好气的说道,“不是你之前就暗示了我,让我装病?”
谢玄烨朝向纪襄眨三下眼,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你们先谈,我先离开一下。”
叶不知冷嗤一声,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乐呵呵的朝着纪襄说道,“纪先生快来快来!”
纪襄狐疑的看着谢玄烨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又看着他再次朝她眨眨眼。
“你是穿越者对吧!”
看着纪襄坐到位置上,叶不知边学着谢玄烨的姿态品尝起茶盏中的水,边悠哉悠哉的问道。
“何以见得?”
纪襄心中一凛,面上却仍保持淡然。
“我——呸呸呸,这茶里怎么还有土!”
还未回答,便听叶不知一阵狂呕,“真恶心!”
纪襄:“......”
叶不知将茶盏一推,摊开两只手,自暴自弃的表现起他的吊儿郎当,“别说不知道噢,没人可以骗过我的眼睛!”
“额,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人不一样,眼神还有气质,都不是古代人可以模仿出来的。”
纪襄默默的盯着叶不知,思索后笃定开口,“你也是吧。”
“嗯哼!”
叶不知傲娇的抬起头,看向纪襄,一本正经的道:“那是,我叶不知,前世17岁,胎穿,金手指没有,全靠自己努力,深蓝加……呸呸呸!”
一句话,简单介绍了自己,他便期待的望向纪襄。
“纪襄,穿越前22岁,金手指冒菜。”
纪襄斟酌开口。
“好,我知道了,我们要不要走一下流程,宫廷玉液酒?”
叶不知站起身,开玩笑着说道。
“一百八一杯!”
纪襄有些哽住了,但还是顺利回答出来,她的目光中带着深深的质疑:将军究竟有何贵干?
“好了,不开玩笑了。”叶不知收敛起笑容着,郑重的朝向纪襄鞠了一躬。
“你干什么?”
纪襄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避开。
“纪兄,看您穿越前年龄比我大,我便唤你一声兄长吧。”
“这怎么行呢,莫说旁的,你好歹还是将军啊!”
纪襄忙道。
“怎么不行?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