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此刻的好心情。他也在回味刚刚乔西说的话和反应,很是有趣。
不过,他跟她可不是第二次见面,而是已经第三次了。
初见她那一天,他照旧在书斋里翻看刚到的一批新书,管事突然走过来,跟他说刚刚又赶走了一个站了很久又不买书一定是想搭讪的姑娘。
管事心里洋洋自得,感觉自己又成功地为公子赶走了一个麻烦。
自从他家公子半年前来了县城,除去在城郊书院听学,空余时间都在这特地新开的书斋里看书。近一个月以来,时不时就会有些女子跟来书斋,装作看书实则想偶遇公子的。
公子天人之资,从小到大不知道遭受了多少女子虎视眈眈的觊觎,被上演过数不清的偶遇戏码。什么吃饭时身上不小心被泼到水啦,走在路上突然有人跌倒在跟前崴了脚啦,被擦肩而过时发现对方“无意”掉落了手帕等等。
公子早就无动于衷,甚至只嫌麻烦,这才在听说那位大儒来了这小县城的三柳书院,就赶紧托人办了入学,从州府那一堆莺莺燕燕中逃了过来,寻个清净地方读书备考。
只当时,江晏抬眼朝外看了一下,正好见那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刚离开的书架。
她身量娇小,看起来只十二三岁,梳了一个简单的半髻,衣着朴素,素面朝天,背脊挺得直直的,肤色不似寻常所见女子那样白皙,但眉目倒是有几分清秀。
江晏看她眼里透露出几分不舍,却压根没往自己这边看,分明是还惦记着刚刚放回去的书。
他知道管事这回很可能是误解这个小姑娘了,人家保不准真的只是想蹭个书看而已。
第二次再在书斋里见到她,她正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的矮凳上,小小个子坐姿端正,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对周遭事物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是平时管事整理书籍的位置,江晏就给管事打了招呼,不要去打扰她。结果没想到,小姑娘走之前竟然来找他说话了,难不成真被管事说中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过,她好像以为自己也是来蹭书看的,还提议他去福来客栈参加什么抽奖,这是以为自己跟她一样很穷买不起书吗?江晏顿觉新奇,就没有拆穿对方。
他还没有过在这种小客栈吃饭住宿的经验,正好最近温书颇为枯燥无味,难得碰到这么有趣的事,何不体验一番。
出于这个心态,过了几天到了七号,江晏还是来了来福客栈。
他一进来就看到那个小姑娘了,像只灵巧的燕子一样在这小小客栈前堂里来回翩飞。人还不少,还要排队,终于轮到他的时候,没想到运气就那么好,是最后一个抽奖名额,而且反倒抽中了特等奖。
他看到那个小姑娘也面露惊讶,看来也不在她的预期之内,无妨,那就住吧。
小姑娘走过来的时候看起来很开心,眉毛弯弯,两眼亮晶晶的,这种炽热的表情他不陌生。小姑娘挺有趣,思慕之情也溢于言表,他在她说了自己名字又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她之后,没忍住逗弄的心情介绍完自己姓名表字之后行了一礼,果真看到那小姑娘呆呆的红了脸,又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堆有缘份的话,然后羞涩地慌不择路地逃走了。
前几年他尚懵懵懂懂,未到年少知慕的时候,身边女子的主动示好在他眼里就如狂蜂浪蝶,避之不及,多亏了身边的管事书童帮他挡招,让他得以清闲。如今他慢慢知晓了男女之情,也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生机勃勃的小姑娘了,也罢,在这客栈住上一个月,看看这小姑娘准备如何施展计划,也不失为枯燥备考日子里的一点乐趣吧。
正想着,听到几声敲门声,肯定是小姑娘又来了。
江晏神情放松,嘴角含笑地开了门,却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端着餐盘站在门口,餐盘里是他点的卤肉面套餐。他笑意淡了下去,道:“多谢,请放桌上吧!”
关了门,又反应过来,小姑娘可能还在害羞特地避嫌呢!于是他又好心情的用起餐来,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还不错。
楼下,乔西还在忙个不停,早已把刚才的花痴心情抛在脑后了,她数着今天卖出了多少杯饮品,估算了一下自己能分到多少,心中满是即将有钱的快乐,哪知道没亲自上去送餐这会儿功夫,楼上那书生脑补了多少。
一直忙到下午三点,中午吃饭的客人才散光,客栈伙计们才有空吃饭歇会儿。老板娘一开始听说还真有人抽中了特等奖,顿觉肉疼,不过听说中奖的是一个俊书生,很快她就宽慰了,觉得既然搞庆典活动,就要有发得起奖品,天字号常年空着也是浪费,今日这一波免不了成为街里相亲一段时间的谈资,倒是又为客栈做了不少宣传。
吃完饭,二虎突然想起来,一拍脑袋,对乔西说:“对了,楼上天字号房客人应该用完餐了吧,餐盘还没收呢!刚刚还忘了送饮料了!”
“没事,等会儿吃完了我去送吧,顺便把碗筷收了!”乔西自告奋勇道。
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想着正好送个饮料顺便一雪前耻,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于是她单独做了一杯芋圆奶茶端了上去。
走到门口,敲敲门,没动静,难道里面人出去了?
江晏吃完饭就出去了,回家叫书童帮他收拾好行李书籍,放上马车一道回客栈去。书童不解,公子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宅子不住偏要去住那小客栈?还叮嘱他在外面不要叫公子,要装作是书院的同窗,不能暴露公子的身份。
他只当公子是一时心血来潮,按嘱咐特地隔了一段路就停好马车,扛着行李进了客栈,又哼次哼次把箱子搬上了二楼。突然,他看到公子停下了脚步,便问道:“公……,那个,已经到了吗?”
却听公子对着前面说话:“乔西?你怎么在门口?”
乔西回头看到江晏,客气地笑道:“中午二虎忘记给你送饮料了,是免费赠送的,我来给你送来,顺带把用完餐的碗筷收下去。”
“那又要多谢你了,没有久等吧?我回书院收拾了一番,麻烦我的同窗好友帮忙搬了过来。”
江晏走上前拿钥匙打开了门,回头对书童说:“就放在桌边这里吧,改天一定请你吃饭作为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