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引的仆射接过二人递来的文书,对于潘凤的那本只是草草扫了一眼,随后便转交到身后的从吏手中,后者当即便对照一本典册开始翻找起来。 而当他看到荀彧的文书之后,就如同当成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仅态度瞬间热切起来,本人也急忙走下高台迎了上来,十分殷切的询问道: “原来是荀氏二龙的文若公子,来雒阳的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公子了。公子你看这左右郎署之中,钟意何处?” 荀彧摆摆手,淡然道“不妨事,大人按照府中章程安排即可。” 即便得到荀彧这番表态,仆射还是有些迟疑,从书案上拿出一个单独的典册,看着荀彧握笔询问道“公子,那左署如何?” 荀彧还是那副淡然的模样,又重复道“大人按照府中章程安排即可。” 这下,仆射终于放心下来,提笔刷刷点点在荀彧一栏后空白之处填上了左宫郎署的字样。 而这时,后面的从吏也终于在那本厚厚的典册当中找到了属于潘凤的那一页,捧着典册上前道: “大人,寻到了,是右署。” 那名仆射闻言,颇为惊异的看了潘凤一眼。一名庶民出身家伙,府中竟然没有将他归到五官署,而是分到了右署当中,这让他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只扫了个开头的鲁莽举动。 娴熟的挤出一個谄媚的笑容,只是这次面对的对象却换成了潘凤。 “这位公子远道冀州而来,还是如此神采奕奕,这郎署之中也唯有右署才配得上公子这份境界。当然,若是公子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在下也可以托请关系去为公子通融通融。”潘凤点点头,这个结果在他上次模拟的时候便知道了。 对于仆射的恭维,潘凤则是下意识的无视了,虽然由于他刚刚一路上尝试摸下,现在体内之炁十不存一,状态很差,但身为骁将的敏锐感官却还是在的。 刚才的一切他早已看的清清楚楚,和荀彧的留白不同,自己那页上可是早已清清楚楚的写着右宫郎署几个大字,这又怎么可能是一个仆射就能改变的结果。 而且,经过两次模拟对比下来,还是行事更加直来直往的右署更符合他的胃口。 轻轻摇头,潘凤‘婉拒’了仆射的提议。 确认了二人分属于哪处郎署之后,仆射又将二人的身份文书收起,转而分别递上了一块玉牌,上刻着孝廉二字。潘凤知道,这就是自己今后一段时间内的身份证明了。 交接手续完成,接着便就是前往各自的郎署。 不过由于二人一个在右署一个在左署,便也只得在大门处分别,相约日后常叙之后,潘凤也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当中。 简单和马车当中的徐庶牵招二人交待了接下来的计划后,潘凤命令车夫往位于皇城东方的右署赶去。 不多时,潘凤几人来到了一处占地极其广阔的豪宅前。高大的门楼气派非凡,两旁则是汉白玉雕刻的威武石狮,朱红的大门上挂着红底金字的牌匾,上面用隶属篆刻着两个大字:郎署。 潘凤走下马车去和门人交涉,而就门人确认过潘凤所持玉牌的时候。身旁突然有人出声道 “潘公子,我家大人选部尚书梁鹄特让小人来赠上请柬,还望公子能够赴宴。” 潘凤刚准备伸手接过请柬,身边就又有数道声音响起: “潘公子,我家大人太医令张奉……” “西园下军校尉鲍鸿……” “侍中王盖……” “丞相司直韦晃……” “黄门侍郎耿纪……” …… 虽然在颍川世家眼中,潘凤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家伙,但这只是对于这些传承了数百年的上品世家而言。 而对于绝大多数远未到这个级别的官员而言,光是如今潘凤身上所立军功,以及他如今关内亭侯的身份,都值得他们与之结交。 更别潘凤如今只有二十四岁,虽然以孝廉的标准来看,年岁是有些大了。但若是以一个自己奋斗出来的侯爵来看,放眼整个帝国历史而言,就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少年了。 甚至潘凤还未入京,许多人便在其身上看到几位如今雄踞一方大人物当年的影子,更是传言已经有大人物看重了他,准备着重培养。 不管这些传言是真是假,派名下人送上一张请柬展示自己的善意,对于这些官吏本身则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而也同样出于这个原因,有不少人已经将潘凤看成了自己日后高升的臂助之一。才会如此急不可耐,早早派下人在郎署门前等待,想要抢在他人前头押下第一注宝。 而对于这些势好,虽然潘凤已经通过模拟大致了解过背后的主人了,势力错综复杂,有鸿都士人、也有军中将领、更有世家子弟,甚至就连巨宦义子也在其中。 但他初来乍到,为了不暴露自己的底细,同时也是为了不过早树敌,潘凤自然是将这些请柬照单全收,皆是言说日后必会亲自登门叨扰。 而就在潘凤忙于应付这些带着请柬来的下人之时,人群之后突然响起两声明显是有意为之的咳嗽声响。 众人回头去看,看到是一位身长七尺细眼长髯,身着劲装腰佩长剑,眉宇之间隐隐有一种犀利之感的青年。 而一众下人在看到是此人到此之后,皆是面露惧色。仓促向潘凤道别几句,接着便不再停留,飞也似的离开了此处。 而潘凤虽然表面上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但内心当中早已等待这位许久。 待到附近就只剩下他与潘凤二人,他才不慌不忙的自报家门。 “在下,名为曹操,字孟德。” “原来是曹公曹孟德,不知足下此来何意?”潘凤状若了然,回道。 看似只是随口的恭维之语,但只有潘凤知道,他这话却是发自真情实感。 毕竟就在不久前,自己还在努力的撬他的墙角,想要拐走他未来的首席军师。此刻见到曹操本人,自然不免有些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