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白日潘凤率领铁骑营造访过的汉昌县中。 在暮色的隐蔽之下,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在小路上行进。 在看到那道被拦腰斩断的铸铁庄门,众人皆是面露异色,但也却仅限于此,他们此行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而在接下来几日当中,途径的路人发现,这座传闻因为有谋逆之意而被官军以雷霆手段镇压的庄园,似是涌进了不少流民。而这伙流民却也胆大,就在原本的废墟之间搭起了草棚,看样子是准备拿这当长久栖身之所。 就当不少人猜测这伙如此明目张胆匪举的流民多久会被官兵镇压的时候,有人竟发现当地许多商会与这伙流民有来往的踪迹,当地县官也对此仿佛毫不知情一般,置若罔闻。 这种明显水深的局面,也打消了不少盯上这块肥肉的本地势力。 而随着一堵更加厚重的铁门树起,庄中一切事物也再度与外界隔绝。 …… 交待了各项事务,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游绣,潘凤与另外两名中山国本年的察举人选踏上了前往雒阳的路程。 从卢奴城赶赴雒阳,远距千里,几人虽然都各自备了马车,也都准备了消遣之物,但还是难逃枯燥席卷。 第一天日程堪堪过半,三人就齐聚在了同一辆马车当中。 除了潘凤这前景最广的孝廉之外,便是被举为茂才的尹玉书,至于最后的察廉名额,游氏则投桃报往年之李,推举了同样是中山国三大世家当中的耿氏一名子弟,名叫耿武。 由于见识过张纯对于潘凤的推崇,再加上赏月会后也专程打听过潘凤的一些事宜,尹玉书也明白了潘凤的才能远非自己能比,相逢之初对于潘凤的态度十分恭敬,倒显得二人有些生疏。 同时由于自己的茂才名额是得耿氏推举,尹玉书对于这位素不相识的耿氏子弟表现的也十分热切。还未聊几句,尹玉书便在三人当中确定了自己话语权最低的位置。 三人年纪相仿,又要相伴一路,彼此交谈的态度也都算和善,没聊几句,便互相熟络起来。彼此一口一个‘潘孝廉’‘耿察廉’‘尹茂才’,车厢当中气氛倒是非常融洽。 “没想到潘孝廉还是游门高婿,小生倒也算是潘孝廉半个门生了,等潘孝廉名列三公之时,别忘了提携学生一把啊,哈哈哈。”从尹玉书口中得知潘凤是游绣所选郎君之后,略有些话痨属性的耿武当即就玩笑道。 “哈哈哈,是啊,潘孝廉,苟富贵,勿相忘。”尹玉书也笑道。 在得知了是个连表字都没有的平民之后,对自己的态度还是如此和善,潘凤对于耿武的观感也十分不错,也笑着回以“苟富贵,勿相忘。” 三人互相取笑几番,算是彻底熟识起来。 随即话题又转向了此行的目的地,三人当中,潘凤是個平民出身的武官,尹玉书是商贾之子,唯有世家出身、又在相府担过文书的耿武对此了解最多,也自然接管了话题。 而也正是经他所言,潘凤这才了解到六年前黄巾之乱威震天下的皇甫嵩如今竟也被十常侍拉下了马,不仅战后领任的冀州牧被收回,甚至就连原本的车骑将军都没能保住,落得个投闲置散的凄凉下场。 至于冀州牧的接任者,则是受累于党锢多年,名列八厨的天下名士王芬。 对于皇甫嵩,前世虽然没有多少印象,但是融合了前身的记忆和周围兵士的风评,潘凤知道这是一位武力与品德并重的大人物,对于其晚年所遭遇的这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惨境遇也是唏嘘不已。 但对于王芬,潘凤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现在对他唯一的了解便是所谓的八厨,是个轻财赴义,振济士人的豪义人物。 不过根据模拟器所说,明年韩馥就要走马上任了,看来这位名士也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不对付的宦官拉下马,步如今皇甫嵩的后尘。 而谈及十常侍,耿武则是满脸愤懑,原本平和的情绪也不由变得激昂了起来,仿佛此行进京的目的地就是为了专程刺杀十常侍一般。 也正是因为耿武的激动,潘凤才发现熟读经史的他武力也远超常人。潘凤估计光是此刻不经意展露的实力都有虎士水准,即便放在中山国军中,也算得上是一把好手。 不过想到卢奴耿氏似乎是大名鼎鼎的茂林耿氏的分脉,后者更是少有的武将传家的上品世家,潘凤便也就觉得不足为奇,甚至对对方家传武学产生了不小的兴趣,想要开口求购一门通俗易上手的刀法,只是担忧突兀开口显得太过功利,这才不得不先按下心思。 耿武虽然话语中满是对如今朝政满是铜臭风气十分不满,但却也是依从家中安排,马车当中备好了礼品以及财钱,明显远超正常穿度使用的额度。 三人每人一辆马车,再加上满载的货物,速度也就自然快不起来。 原本潘凤铁骑营半日便可来回的路程,车队硬是走了大半天,才终于到了汉昌城中。而三人在城中餐饮之时,汉昌县令段何也得知了消息,专程前来接待了三人。 但出乎意料的,段何此行的目的却并非耿武这位世家子弟,反而是对平民出身的潘凤大献殷勤,全无一方百里侯的仪态风范。 由于是出行第一日,三人还未对车马生活感到太过厌倦,对于雒阳生活的期盼压倒了对舒适床榻的依赖,拒绝了段何留宿汉昌城的提议,一致决定趁着夕阳余晖尚在多赶段路,争取早日赶赴雒阳。 而等到彻底日落西山之时,几人却还是没能走出连绵的北岳群山,又在黑暗中赶了一阵路后,才终于寻到了一个山村。 行到此刻,除了潘凤和耿武两个有武学底子的人精神头尚足,车队当中的其他人都已是人困马乏,养尊处优惯了的尹玉书更是哈欠不断。 众人也就只好敲开了近处的一户人家,掏钱借住在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