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放下,着人取来琴台和琴架,调整好高度放置在琴台上。
甘棠也让人为自己取来七弦琴、琴台和琴架,放置在自己面前,今日虽是寒至诗会但各类乐器到也有所储备。
只可借自己没把自己的七弦琴带来,甘棠心中默默叹息,对于琴者来说熟悉的常用的琴,总比陌生的琴好。
到是这庄修元看了几眼甘棠身前的琴,沉默片刻,苦笑着起身,招来人,“我这把琴是庄家打造的,若是拿来比试则太不公平,还是换一把。”
“何必再换!琴技在弹琴又不在琴本身上。”萧合此时已经将剑拔出,挽了个剑花试手感,听到庄修元的话却神色一冷。
“萧兄,我辈到底还是读书人。”怎可信口雌黄,庄修元看着萧合,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
随即便不管萧合,让人也给自己换了一把琴,然后将自己的琴小心翼翼地装回琴囊,将新换的琴摆上去。
萧合看着这一切也没有再发言,转身离去默默练手感。
然后庄修元和甘棠便齐齐开始调音起来,按照七声十二律七弦乐器调声法,时不时拨动琴弦凭借着双耳听其声音来调音,保证弦合七声、音合十二律。
其实拿到的琴都是调好声律的,但不同的人有自己的倾向,庄修元和甘棠才又进行微调。
永禾楼内也安静起来,仿彿呼吸一声再重一些都能将这静谧打破。
“好了!”庄修元先行出声,调音这件事对于每个庄家子弟来说都是基本功,所以庄修元调音的速度也是极快。
而甘棠也紧随其后,向众人示意表示已经调好,两人相视一眼后齐齐把目光转向中间的萧合和宋元仪。
要开始了,萧合和宋元仪的神色也郑重起来。
琴声渐渐响起。
被拨弦的缓缓颤动。
萧合和宋元仪相对而立,萧合手中剑留着红穗,剑上还刻着云纹,而宋元仪则是刚朝楼内借来的,垂着白穗。
两人手中持剑而剑尖向下,待琴声响起,萧合先行起手作拔剑状,将剑正举面前,视线盯着剑,仿佛眼中只有面前的剑,随即起舞。
由于萧合着的是大袖直裰,衣摆随着剑的舞动开合飘扬,甚是华美又飘逸。
而宋元仪则单手高举剑,左手背在身后,视线也开始随着剑移动,在转动袍摆之时挽起剑花。
知道自己穿的窄袖圆领袍不便大开大合展现舞的优美,宋元仪便将动作转到手中剑上,去展示剑的轻逸。
待到《逢春三调》即将进入二调春雨绵绵时,庄修元温润的声音在场中响起。
“商调夹钟,《相和咏》。”
甘棠闻声也立马转为《相和咏》的调,手中拨弹速度也逐渐加快。
心中却暗道这庄修元的基础真不愧庄家子弟,方才在《逢春三调》将甘棠狠狠压制住,让甘棠只能跟着庄修元的调子,根本无法进行转调。
而另一方面甘棠又想起庄修元依律转的《相和咏》也是南派,相对《逢春三调》来说更加跌宕,看来庄修元是要转北派的琴曲来了。
不过甘棠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庄修元与自己可都是北地中人,北派琴曲才是真正比拼的场合。
而另一边场上。
萧合和宋元仪也跟着琴曲一转剑势,方才还相隔甚远各自为舞的剑如今却随着琴曲逐渐靠近。
两人一前一后,舞动着剑,剑招却开始和谐一致,选择了同一种方式靠近,最终在两人背对时如太极般转换方向,两人也随之正面相对,将剑尖对准对方。
随即开始互相试探起来。
甘棠也跟着庄修元的琴调,寻找突破点,两人也恍若场上的萧合和宋元仪,你退我进,相互试探。
可就在此时,进入《相和咏》一个角调琴段时,场上的宋元仪却突然趁机将剑与萧合相击,剑声铮然,将声音突然上到徽调。
和曲舞虽然要求舞者跟随着琴者的节奏,但谁又说舞者不能影响琴者。
庄修元看着那声和谐又突兀的琴声,眉头一皱,又将琴曲一转。
“徽调仲吕,《君行剑》。”
果然!
甘棠心中一笑,突破点出现了,在庄修元最开始提出《逢春三调》时,甘棠便料想后面一定会转到北派琴曲来。
而其中七弦十二琴谱只有那几种转法,甘棠便与元仪说了几句,打算赌一场。
赌对了,果然让这庄修元转到《君行剑》来了。
而这《君行剑》是北派的一首描述舞剑的琴曲,要求速度更快也更加苍劲有力,但最为关键的是,在此时也最容易转另一首曲子。
甘棠心中蓦然笑意消失,这还是前世自己和魏衍还无忧无虑时发觉的,谁知后来……
罢了,将念头一甩,甘棠又专心到琴曲上来。
而场上萧合和宋元仪两人随着琴曲二转,剑势都凌厉起来,两剑相接,时而流离,时而相交,发出铮鸣的声音。
在翻飞的衣摆中两人互相躲避,显现出一种奇异而又危险的美感。
就在此时!
甘棠眼眸一凝,将右手悄然放至三根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