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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2 / 3)

儿,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长公主罪该万死,可……

可长公主终究也是那个从小抱着她喊‘亲亲乖’的姑妈,这世上除了她母亲与爹爹,便是常衎,也不及她的姑妈待她好。

“阿娘……”眼泪落下,皇太女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难受。她将长公主抱在怀里,面腮抵蹭她的发,发间是幼时熟悉的桂花油,一如她依偎在那个柔软的怀抱里,搂紧阿娘的脖子,阿娘抱着她,一步步踩上摘星阁的楼梯,她要摘星星,阿娘也依她。

“小月牙……”长公主卸了全身力气,伏在她怀里哭,“阿娘错了,阿娘再也不敢了……阿娘不敢了……”

皇太女亲吻长公主的额头,像从前她哄自己那样哄她:“阿娘乖,不哭了,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果然母亲是对的,母亲下不了杀人的刀,换了她,她也不忍。

“那张承平……”

皇太女轻轻拂开长公主抓在衣袖的手指,然后将她揽在身前,字字清晰:“姑妈做错了事,留下的烂摊子,总是要有人出来担这个责任的。”张承平是帮凶,长公主做过的那些事情,桩桩件件,哪一个里面没有他镇国将军的参与。

更何况,镇国将军屠城填满了那么多万人坑,几十万冤魂就在老百姓头上悬着呢,张承平不死,天下老百姓也不能罢休。

“不要!姑妈自己做错的事情,姑妈自己担责!姑妈去蹲大狱,再不然,砍了我的脑袋吧!”

“木安烟!”

皇太女厉斥一声。

长公主吓得止住了哭嚎,皇太女面色柔和一些,为她擦去眼泪:“姑母不准再胡乱说话了。”胡言乱语也有胡言乱语的底线,拿生死戏说,最是不该。

皇太女有一瞬的心软,可她大抵上是清明的。

长公主可以不死,可那两个北绒人必须要抓到,还得光明正大,大大方方的从长公主府正门给捆着带出去。

有了那两个北绒人,今日常衎在镇国将军府抄家,就人证物证俱全,坐个实打实的罪名出来。

皇太女带着想要的东西离开,长公主哭的摊到在戏台上,穆桂英的冠头随着她哽咽的动作相互碰撞,噼啪作响。长公主望着头顶的幕布,红彤彤的,黑漆漆的,白茫茫的。

白茫茫之后,她好像看到了那个被她扛到骆驼背上的男人……

‘你是我在沙漠里捡回来的,我听说沙漠里有个规矩,地上的东西没有主人,谁捡到便是谁的了。’

‘我是人。’

男人气若游丝,却语气坚定地拒绝她的提议。

‘我知道你是人,可是人又如何?’眼下战火纷飞,一条人命未必有一匹马,一头骆驼值钱呢,‘我家富贵,你可知出了这片沙漠,外头排着队的人等着给我做奴才,我收你做奴才,那是你祖上积来的福气。’

‘烦你把我丢在这里,就这儿,脚下这块地。’男人坚定。

要他为奴为婢,他宁愿死。

‘你真倔,像头蠢驴。’她嫌弃的骂他,找了处背太阳的沙丘后,扶着他从骆驼身上下来,递一块饼子给他,‘喏,大蠢驴,吃吧,要不然这漫漫三千里黄沙,你非得饿死。’

男人手上动作顿了顿,终究是接过她递来的干饼子,就着水囊里的水,灌下两口,水的凉意弥漫在心口,他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我叫张承平,以后你喊我的名字。’

‘张承平!’她惊愕,‘滇西小白起张承平?’说着,她一把抱过他的手,摸到厚厚的老茧,还是不信,又扑上去撕开他的衣裳,看他的脊背。

伤痕累累,就连传言中心口那道刀伤,也是有的。

‘乖乖哩!’她好像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那个传说中死了的张承平,落到她手里了!老天爷保佑,是要助她家梅梅天下一统,稳坐大业啊!

‘张承平。’她骄傲的捏着男人的下巴,以主人的姿态命令他,‘我救了你的命,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了,你认或不认,好赖也得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男人啃着干巴巴的饼子,只当她是哪个富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听了些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就抱着快意恩仇的兴趣,在那里胡言乱乎呢。

再后来,他出家当了和尚,他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又还俗做了杀神。

他战无不胜,他所向披靡,他手持禅杖建功立业,成了她云萝长公主跟前最出息的门客。

“张承平啊……”

长公主伸手去抓那个男人,捏紧的五指间,只有流动的风在细细缠绕。

“啊……他不爱我,梅梅,他不爱我,他竟敢不爱我……”

眼泪灌满了她的眼眶,她的手脚四肢都木讷僵硬,话语堵在了她的舌尖,她要跟梅梅告状啊,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了。

张承平好大的狗胆啊……她是长公主,是天子最最信任偏宠的人,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不过是要个男人,他怎么敢的?

*

长公主中风了。

不知是那日戏台上的穿堂风吹得太烈,还是镇国将军府遭难,长公主心生悲切,不能自胜,赌一口气整个人就瘫了。

女帝差不哩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给打发到长公主府来了,开方子抓药,后面还请了石清观的道长来做法事,一番折腾下来,长公主才能被人搀着起身,走两步路又气喘吁吁,活像是丢了半条性命。

“梅梅她……还是不肯见我么?”长公主吃下苦涩的汤药,抬头同小胡总管说话。

“主子这几日身子也不大好呢,前些时候说是请了东边的大夫来瞧,可治标不治本,汤药换了又换,咳嗽一时是压住了,可没两天儿又起来了,鲜竹多韧,总没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小胡总管笑着作答,又递上了五芳斋的蜜饯。

甜丝丝的蜜饯吃进嘴里,才稍稍压住了刚刚汤药的苦涩。

长公主叹息道:“梅梅那是旧疾,我记得从前姨妈也是这样。”她神情落寞,想到孝慈章太后生病那会儿的情形,不由无助的扣起手指,“可惜疯神医糊涂了,要不然,高低请他来看,他医术高,总有法子能够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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