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的。”
“你……”
此番犹如临别箴言,饶是长公主再后知后觉,也意识到了些情况。
“可……总要多找些个大夫来看……”闻听女帝身子欠安,长公主也顾不得张承平李承平了,“既是昭南巫毒,那就去昭南找解药,我这就回去,我亲自走一趟,总有个医治的方子呢。”
女帝按住她提起来的一颗担心,继续道:“自己个儿的身子,我自己个儿清楚,跟妈那会儿的情况是一样的,夜里三起,犯了劲儿能把五脏庙给翻过个儿来,当年疯神医断的病案一句不差,这乃胎里毒,那会儿疯神医且没个痊愈的法子呢,如今他癔病缠身更不能自己,难道还能指望那些庸碌无能之辈?”
孝慈章太后就是因为这个病走的,当年老爷子请遍天下名医为孝慈章太后医病,难入口的汤药没少吃,针扎的跟刺猬似的,回光返照之际,病痛波及全身每一处关节。
死,竟是一种解脱。
“……”
长公主眼泪落下,再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哭个什么劲儿,不过是早走个一二十年,妈性子软,她没斗过崔老婆子,待我过去了,必是要敲碎她的骨头,教她把做过的债一分一厘都给场一回,我赢她一回,便有一千回,一万回。”
“胡说八道,你得长命百岁呢,你是天子,与天同寿……”
女帝笑长公主矫情,为她擦去眼泪,“只有一样,我不放心,从前我舍不得同你提这些的,你是个长情的性子,猫儿狗儿养在身边,日子久了你都当宝贝,更何况是他。但到了这会儿,也只能委屈你了。”
苏家曾为后梁巨商,女帝是苏老爷一手带大的,后又为顺宗身边受教,别看六部衙门里的那些官今日拜长公主,明儿个给怡亲王磕头,秉烛夜游清流聚一堆儿,武将分三拨,数来数去还不都是她的臣子,户部账本里的猫腻,没有她这个皇帝点头示下,谁敢由着长公主去做那滔天罪过?
一切种种,不过是帝王之术,借长公主之手撤了南平州的藩,又能解决掉张家那群2十有八九,长公主谪居暂避,待新帝登基,云销雨霁,又是一番太平盛世。
怪不得她心肠硬,南征之际屠城填万人坑,张承平的赫赫战功里搀着债,也是前朝那个废物使了个毒计,青州城破后战场吃紧,那废物自知无力改天,也不使能兵强将,却从京都世家里选了批有大前途的孩子送去了前线。
刀枪无情,张承平有崔浩为军师更能兵入神,战火连天之下,别说是没见过血的孩子了,就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死在他们手里的也十有八九。
京都受降,京都城的那些个老勋贵们一个赛一个的红了眼,一边磕头拜天,一边皮笑肉不笑的惦记着那三分小恩怨呢。
更怪张承平为将者胜,为官……为官却不大通用,若不是他自己没在朝堂上为住了情分,仗着长公主的势力大肆扶持姊妹弟兄,擅专擅独,霸道一处,即便天子有打压之意,有三两同僚为其求情,也不至于落到今时今日的下场。
自作孽,天不可救。
女帝嘴角浮起一丝细微不可见的笑,带着些许的得意。
“等回头,小月牙再给你抬个爵位,字是我想的,单一个安,飨亲王禄,咱们在云中府的宅子给你,朱衣巷比邻高阳书院的那处大宅子也划给你,我叫人依着你的喜好,重新归置了,另内务府给你拨了人,得了空,你就去瞧瞧,再有添置,也交由内务府来办,你要做我大秦第一个女王爷。”
“这道圣旨本是该我给你的,但新帝登基,朝堂上多得是审时度势的眼睛,一道圣旨,能省了你许多麻烦,也叫人不敢怠慢于你。”
年少时许过她的逍遥自在没能如愿,好赖坐了龙庭,管住史官手头的笔,浓墨淡彩,给后留世个君臣相宜的好名声,流芳百世,名垂青史,也不负这一辈子的知己情。
长公主出身云中府木家,生母乃后梁明惠公主,明惠公主为寒山王遗孤,得太皇太后怜悯,才得了个公主的头衔,天子拿她牵制木家,而木家又视她为耳目硬刺,连带着对明惠公主所出的一双儿女也是苛待。
得孝慈章太后偏疼,长公主才知父母庇护,才知姊妹相协,才知人世间也有恣肆快意。
大半辈子走过来,恩情相缠。
女帝于长公主,比身家性命还重要一百倍,一千倍……
女帝要他死,那他就……长公主敛起思绪,摘下鬓间一支钗,斜斜插在张承平心口,“外头的人骂我倚贵欺贱,恃强凌弱,却不知我也是个长情念旧的人呢,夫妻一场,你念着她,我便大发慈悲一回,送你去见她吧。”
长公主抓起一旁的匕首,手起刀落,稳稳囊在张承平心口,只一声轻嗤,上一秒还在发癫呓语的张承平如同抽去了魂魄,膝盖颤了一颤,发软跪下,人就骨头的跌落在地。
长公主又抽出尖刃,补十数下,将罗裙染红,身畔再也没有一丝动静,她才丢了匕首,失声大笑,笑着笑着……泣不成声。
转天值大朝会。
南平州贪墨案主谋张承平畏罪自戕的消息震惊朝野,刑部尚书李甫孽跪地寒颤,以头戗地,认下看管不严之过。新帝盛怒,当下就罢了李甫孽的官,刑部两名侍郎留职查看,着大理寺会三司共审,究其原由,再做处置。
下了朝,李甫孽由大理寺差官带走,老爷子官场一生,这把年纪了,好赖是混了个不错的名声,同僚探看,虽上令不得见,却有大理寺卿秦元良亲自帮忙转送好酒吃食。
“我祖父尚在时,就赞过李大人乃词世间一等忠臣孝子,彼时我与族中子弟稚气未脱,不解祖父其意,时至今日,也不得不叹一句‘老/祖/宗真是慧眼如炬’。”
“哼。”李甫孽坐在稻草窝上,折着手里的秸秆。
撩起耷拉的眼皮,笑着骂他:“怪不得人骂你们康王府狡猾多心眼子,你来卖弄奉承,却还先搬出自家老爷子夸奖一番,好不讨嫌。”
“大人嫌我不打紧,且忍一忍,尝尝我带的好酒。”
秦元良布菜斟酒,笑着与李甫孽席地对饮,三两杯酒下肚,只觉心窝窝里热腾腾。
“小子阔气啊,是日新楼的桃花醉。”李甫孽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