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
“海克.雷德呢?”
“当然是跑了,而且跑得可快了。现在新闻上还没有对爆炸案的凶手的报道呢,他应该是成功逃脱了。”
“我们现在是在去哪?”
“我不知道,肯o基或者麦o劳吧?”尼尔森拍了拍身上脏兮兮的西装,理了下领带,“我不知道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但我们在澳比利克斯里还啥也没吃呢,人总得吃饭吧。”
“我的下一步至少肯定不会是快餐店。”莱蒂斯整理了一下裙摆,自然地走在尼尔森身边,和他一起融入人群,“你难道没有思路吗,尼尔森?”
“这倒不是思路的问题,只是如何继续的选择权在你,莱蒂斯。”尼尔森回答,“你是否要公布海克.雷德就是连环碎尸案的凶手,你是否要继续追查他的踪迹?你是想抓捕他,还是想放走他?我不认为我可以替你做决定。”
“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莱蒂斯直视着面前熙熙攘攘的街道,“whodunit(犯罪凶手)只是问题最基本的一部分。经法医检验,海克.雷德的每一块碎尸上的DNA都属于他,可他为什么还活着?我们还不知道howdunit(犯罪手法)。”
“以及最重要的,whydunit(犯罪动机):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啊,推理的经典三要素。”尼尔森笑笑,“所以你还是打算去找海克.雷德?”
“他吗……我不是想去找他。”莱蒂斯说,她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脖颈,之前被海克掐住的地方传来隐痛。
其他部位的淤青也还在钝痛。
但海克.雷德明明有枪。
他从始至终没有对莱蒂斯开过枪。
“海克.雷德是个善良的人……吗?”少女放下手,抬起眼,墨绿色的眼睛映着城市的灯光,灿若宝石,“尼尔森,你也清楚吧。我们现在需要找的,根本就不是海克.雷德。”
“而是卢娜.雷德。”
入夜后,皇家格兰戈医院的大楼亮起灯光,但一旦想到每一扇窗后都是卧床的病人和值班的医生,这建筑就立刻变得不再赏心悦目。
病理部里,卢娜.雷德正在一个人处理一份快速冷冻切片。
门被推开时,医生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至少等我把这份样本检验完。”她说。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到底会是什么人,但她不是很在乎。
“打扰了,卢娜小姐。”
然而回答她的声音熟悉又彬彬有礼。
她有些惊讶地看过去,尼尔森和莱蒂斯站在门前。
绿眼睛的小姑娘目光恳切地看着她:“这次,可以好好和我们讲讲关于海克.雷德的事情了吗?”
病理部的医生小姐拖出了一个医药箱。
这一次,尼尔森依然能感觉到卢娜.雷德压抑了自己的情绪,但她的态度柔软了一些。
莱蒂斯刚刚简单地向她讲述了这两天追查的过程。
“我没想到你们会找来……或者说,我没想到过你们真的会坚持查下去。我以为圣卢塞特没人回在乎他的事情。”卢娜说着,看了眼小姑娘脖子上的掐痕,从里面取出两个长得一样的小药瓶来。
“这个是止痛的,这个是消肿的。”卢娜指了指药瓶,递给莱蒂斯,“我尊敬你,莱蒂斯警员。你们现在……对他有什么看法?”
尼尔森接话道:“谈不上看法,也就知道你本来死了的哥在酒神节打过工,碎了‘自己’又碎了同事的尸体,刚还生龙活虎地去炸了个公子哥而已。”
卢娜黑色的眼睛没有波澜:“这样……这都不重要。他已经失败了。我看见新闻报道,爆炸没有产生伤亡。”
“哎呀,说实话,我并不惊讶你早知道他要谋杀伦滋。”
莱蒂斯用手肘捅了尼尔森一下,神色严肃地把拉回话题:“我们只和海克先生有过一面之缘,推断不出更多。您能告诉我们,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卢娜低下头。在沉默中,她对莱蒂斯放下心防。
尼尔森感觉到那种深海一样的悲伤又开始弥漫。
“我说过我对他了解不多,我并没有骗你们。”医生的眼睛有些放空,“我只知道一个他告诉我的故事,和他请我帮他的忙。”
“你们知道为什么法医检验出的结果里,被碎尸的第一具尸体会是他吗?”
卢娜.雷德拿过那两个小药瓶,将上面的标签撕下来,交换后贴回了瓶子上。
她将两个药瓶摆在尼尔森和莱蒂斯的面前,现在标着止痛药的瓶子里装着消肿药物,标着消肿药物的瓶子里装着止痛药。
“就像这样。”
尼尔森和莱蒂斯对视一眼。
他们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但侦探露出了笑容,少女却眉头紧皱:
“但您是如何做到……”
“皇家格兰戈和圣卢塞特的政府有合作关系。作为病理部的医生,我有权限进入政府的DNA库,修改DNA对应的身份。”
“所以在海克.雷德杀死第一个人之后,你将第一个死者的DNA信息和海克的对掉了。那个家伙的基因序列对应到了海克的身份下,无论如何检验,都只会得出死者就是海克.雷德的结论——啊,原来这就是你哥找你帮的忙。”
尼尔森说着,浮夸地鼓了两下掌:“真是个聪明的办法,这下那些在网上猜碎尸案为什么唯独找不着头的家伙要失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