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市上,卖东西的人卖力的吆喝着,最难得的是竟然还会有烟花看,家家户户都换上新衣与家人一起游逛,杂耍、斗灯、美食……应有尽有,欢腾一片。
忽然,阿紫眼前一亮——一座高大的石山屹立眼前。一群人围在这石山周围,面带喜色和娇羞在这石头上比划着。
“走,我们去看看!”被这热闹气氛浸染的阿紫早已经忘了礼数,拉起燚墨冰洲就走过去看。
燚墨冰洲虽是吃惊地看了她拉起的手一眼,不过还是红着脸跟着走了。
来到石山前,阿紫发现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字,而且都是成双成对的名字,不分缘由,就兴奋道:“我们也刻一个吧!多有趣啊,风会扬沙,但如果把名字刻在石头上千年都不会消失。”
她顿时露出哀色,继续道:“而且,我的法力一天天减弱,说不定哪天就只有这块石头会记得我的名字了……”
燚墨冰洲听到这,悲叹之绪倏然间涌上心头。他不知道阿紫的心结到底是什么,现在也只能看着阿紫功力削弱,不过又想到那日她和潇染的亲密举动,冒出冷冷一句:“你要刻,就自己刻!”
阿紫拽住燚墨冰洲的一只手臂,可怜兮兮地哀求:“尊主,你看!它必须两个人才能刻,尊主大人,好尊主,你就帮帮忙嘛。”
燚墨冰洲虽然动摇了,但却依旧拒绝:“这石头……算了!懒得和你解释,反正就算要两个人才能刻,你也不应该找我!”
阿紫甩开她的手,跑到一旁的摊铺前生闷气,不停踢弄脚下的一块小石头。
就在这时潇染来了,看到这一场景问道:“怎么,你们吵架了?”
燚墨冰洲冷声回答:“没有。”他看到潇染发白的嘴唇,又瞥见他的指尖不断滴血,一把抓起他的手臂。
“嘶,你干嘛?”
燚墨冰洲一看,手臂的衣服全被血浸湿,只因为颜色深所以才看不出来,担忧问的问道:“你还忘不了她吗?那你既然忘不了她……”说着往阿紫那边瞥了一眼,继续道:“又来招惹她做什么?”
潇染这时倒是笑了笑,问道:“怎么?心疼了?更何况我也没招惹她啊!”
燚墨冰洲更急了,怒道:“没招惹?那你送她簪子也不算什么?”
潇染断定这人定是误会了,嗔怪地解释道:“你讲讲理好不好?那天,阿紫姑娘那么明显想要那支簪子,你不送,反而任由笙歌对她冷嘲热讽。我替你收拾烂摊子,现在却来指责我的不是!”
这委屈巴巴的声音随着一声长叹变为哀怨的悲语:“至于秋月,你让我如何忘记?”又语重心长继续道:“年少时是我不懂得珍惜,现在却早已是冬思草木,为时已晚。你啊,也别再像一块木头一样,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告诉她?”说完拍了拍燚墨冰洲的肩膀走了,只留他一个人愣在原地,回过神来自言自语一句:“我没有。”
潇染走的决绝,手上的血一滴一滴流了一路,但他因为心里的痛比任何事情都让人撕心裂肺,丝毫不在意手上的伤。
七百年前,潇染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少年,家中父亲母亲康健,为了让他收心,母亲自作主张替他娶了远亲的一个姑娘——秋月。
秋月是一个温婉的女孩,性子淡漠却也不失可爱。在潇染年幼时,随母亲一起回家省亲曾无意中救过她的性命,所以成亲之后秋月一直对潇染很好。
但气恼的是一向浪荡的潇染在外面风花雪月,身边总有一些莺莺燕燕,回家却对秋月爱搭不理。就连在新婚之夜潇染也没碰她,一个人买醉到天亮。
潇染觉得秋月也同其他女子一样,嫁给谁都一样,不知是母亲放出要给自己娶妻的消息后秋月自己找上门的,她从儿时被潇染救下起就倾慕他,而这一切潇染都不知情。
他甚至还觉得母亲让自己娶秋月,一是为了找个人监督自己,二是看上了秋月家族的权势,能谋取一些利益,他打心里就看不起她。
潇染为了气母亲,常常找一堆舞姬在家中日夜吟歌作舞而秋月却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不知心里藏了多少委屈。
这个潇染又喝得烂醉回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秋月帮他脱鞋,擦脸。
“水,水!我要喝水!”他吵嚷这要喝水。
秋月慌慌忙忙端来一杯水喂给潇染,却被他摔在地上,怒吼:“我让你喂我了吗?”
秋月的衣服被弄湿了,手也被划出一道口子,委屈顿时涌上心头,红了眼眶,泪水弄化了妆。
“怎么?你还委屈了?”潇染坐起来,一脸不屑和轻蔑的看着她。
秋月哽咽着吐出两个字:“没有……”
潇染继续怒吼:“没有,就给我滚!”
而后来,潇染父亲因为受邻郡城主的诬陷,涅槃族尊主手下一位道貌岸然的仙官假传命令,杀死了全家,当族中重臣发现赶到时,只剩下潇染和秋月幸免。
之后潇染生了一场大病,危在旦夕,秋月听闻医仙说用千年文竹汁液入药可以使其痊愈,而自己的真身就是文竹,许是秋月每日割自己的手腕,在每一碗煎的药中都加入自己的血。
但医仙告诉她,不能过度频繁的放血,否则自己的身体也会承受不了。可潇染的病久久不见好转,秋月几乎快要耗尽所有血才救回了潇染。
秋月仍然同先前一样照顾潇染,不离不弃,此时孤苦无依的他才知道原来身边有那么好的秋月,慢慢的潇染接受了她,那天晚上他把房间布置如同新婚之夜的那样,想弥补对秋月从入门那天起的亏欠。
他们约定此生不离不弃,在梦魂节时在同心石上刻上了彼此的名字。
可就在这天晚上,秋月十分欢喜的在房间里等着潇染,却听到侍女传回消息:潇郡王在烟雨楼住下了。
烟雨楼就是歌姬的住所,秋月被摔得支离破碎的心才刚刚被粘黏起来,在这一刻又被击得七零八碎,怎么也修复不了。
她从箱子里拿出喜服换上,化了一个极美的妆,拿起短刀朝手腕重重割下。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半夜,潇染匆忙回来,焦急迫切地推开门,却看到秋月安安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