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判来太过武断了吧!”
这声音,轻柔百般,如春日暖阳,如微风拂柳!
在大殿之中乍然响起。
昭华殿众人身形一颤,刚刚沉下的心,便又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父尊,此事另有隐情,还望明察!”
随着话音落地,众人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伴随着那沉缓的脚步声,自门外那薄雾笼罩的霞光中逆光而来!
道道光线折射在他的身上,描摹着他的身形轮廓,好像为他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纱!
“拜见太子殿下!”
众人不敢多加言辞,只觉空气中,阵阵冷意蔓延!
这殿内的气压,瞬间压得人喘不过气。
一时间,殿内静的可怕。
忽然,那道身影在那两名仙界银卫身侧,猛然停住了脚步!
两名银卫身形一颤,默默的垂下双眸不敢左右张望,却仍察觉着一道目光朝着自己直射而来。
那人虽未曾言语,却让人感觉其周身气息一凛,萦绕在身侧的空气中便渗着刺骨的寒!
“啪啪!”
怔愣之时,又瞧着那人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两名银卫的肩膀,惊得二人顿时耸着肩膀战栗,急忙松开了玉无香。
而后神情紧张的垂手退步,列在两旁,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臂膀就要移去他处了!
“拜见太子殿下!”两名银卫急忙跪地道。
然,那人并未理睬,随即轻甩衣袖,便又迈步向前。
众位仙家屏气凝神,迎着光亮瞥着眼神望去,只见众人口中的这位太子殿下:
一袭宽松的红衣长袍如血般殷红,其上佐以银线精绣着簇簇梨花,领口微微敞开,两侧锁骨在层层衣衫下若隐若现!
黑色长发被精致玉冠高高束起,余下墨发自然落肩而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持一把白羽扇缓然轻摇!
举手投足间,衬得一派温文尔雅之姿!
云辰持扇,朝着满殿仙臣,行了一个晚辈拜见长辈的礼,薄唇微动道:“众位仙家请起!”
“谢太子殿下。”众人徐徐起身。
“辰儿?”
一旁仙帝脸色骤然一变,直直的凝视着云辰,再度开口时,语气中略带讥讽:“真是了不得!素日里八抬大轿请你都请不动,怎么今日,竟愿意主动踏入这昭华殿?”
云辰听着仙帝语气中的嘲讽,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也不行礼,手中羽扇轻摇,闲散踱步至大殿中央,说道:“儿臣是听说,今日这昭华殿甚是热闹,冤屈四起,便想着来见识见识!”
“冤屈?”
“你的消息倒快,今日来此,难道是要为她求情?”仙帝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似是罩上一层冰霜。
“正是!”云辰淡然自若道。
“你——!”
仙帝皱了皱眉,双手紧紧握着椅边,愤然道:“事实已摆在眼前,何来冤屈?”
“父尊,可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云辰向上扯了扯嘴角,忽然岔开了话题问道。
“今日……”
仙帝神色一顿,眸底快速的划过一丝悲恸,不愿意再说下去。
“今日,是阿娘的忌日!”
云辰瞧着仙帝那愈发黑沉的脸庞,顿了顿,又道:“昨夜,我梦见阿娘了,她说她想要看看满山梨花绽放的样子,我便指使玉……”
“辰儿,够了!”
仙帝眸色一黯,紧紧咬着后槽牙以致面庞青筋凸显,极力的压抑着心底的怒火,高声吼道:“昭华殿上,不可放肆!”
“你从来没梦见过阿娘吧?”
云辰瞧着仙帝那剧烈起伏的胸膛,知道他在极力隐忍,却依旧戳向他心底最痛的地方,淡淡道:“她不愿意见你,自然也不肯与你说这许多……”
“放肆!”
仙帝眼里几欲喷出火来,震声一吼。
惊得满殿众人浑身一颤!
云辰则懒懒的掀了掀眼皮,将目光撇向一旁,似是没听到仙帝的话语一般,继续自顾自的摇着羽扇,说道:“玉灵主今日的所作所为,虽是触犯了仙规,但事出有因,实则均是受儿臣旨意行事,罪不在她,儿臣自愿领罚!”
一旁的采兰闻言眸色微变,微微蹙了眉抬眸望去,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面不改色心不跳,说谎都能说得如此顺溜的太子殿下。
只见仙帝脸色愈发僵黑,周身凛冽气息更甚,重重的叹了口气,也不与他纠缠辩解,震声吼道:“云辰,不可胡说!退下!”
“儿臣并没有胡说!”
云辰迎着仙帝那盛满了怒火的双眸,轻勾了勾嘴角,而后弯下腰身,恭恭敬敬的朝他作了揖,姿态闲雅,语气间依旧温润,说道:“儿臣只是希望,一向证法严明的父尊,可以公私赏罚分明,不要迁怒于无辜之人!”
这一句话,可谓是当着满殿仙家的面,直直的点破了,方才仙帝因个人之私而枉顾仙法,重罚而下的荒诞之举!
“你要反了天不成!”
仙帝此时此刻的脸色,已如那锅底黑炭一般,脖颈处却涨的通红,青筋尽显,只见他紧紧的抓着金座扶手,衬着手上青筋分明,极力的压着声息,厉声斥道:“云辰,莫要任性妄为,此事不容你插手!”
忽地。
云辰手中的白羽扇在胸前停止了晃动!
神色间顷刻转为肃穆,语气也渗着冰寒,道:“父尊可知,您现在为一己私欲,迁怒无辜,行事不公之态,应当是母亲最厌恶的!”
越是亲近的人,越是知道刀子捅在哪处最疼!
此一句话,更是狠狠的戳到了仙帝最深的伤疤之上!
“砰!”
仙帝一掌拍在座椅之上,猛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瞪,怒火中烧,指着云辰怒骂道:“你个逆子!不要以为我不敢惩治你!再若放肆,你也给我滚去落幽府受罚!”
一时间,昭华殿内,寂然无声!
昭华殿内,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噎的每个人都难以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