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
“是南川的。”叶言哑着声说。
“……”
傍晚的风渐凉,街边人影穿梭,温馨热闹,每一阵的风都恰好好处,吹动着一缕缕发丝,拨动着尘世间的每一场机缘。
客厅喧闹的气氛戛然而止,一时间竟也寂静无声,无人再开口说话。
南乔红着眼眶,低垂着眸子,睫毛遮挡住底下晦暗不明黑漆的眼睛,他抬手用大拇指摩挲着略微粗糙的文件袋。
过了许久,他才吸了吸已经泛红了的鼻子,强忍着泪水哑声道:“他什么时候给你的?”
是在出事前,还是国外分道扬镳时?
是永久的离别,还是短暂的告别?
“他出事的前几天。”他说。
其实南乔早就猜到里面的会是什么了。
电脑里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线索,用来指定康志兴犯罪的实证却一个都没有。
南川从小就深信多疑,无论做什么事,都习惯留个心眼。
面前这个文件袋亦是如此,他怕那些人去事务所把他的办公室烧了或是怎么样。那电脑里的东西自然都会随着烟熏,飞往天空,随着气流,回到那个郊外,与南川一起被掩盖。
叶言说:“他给我的时候说,会有人来取的。可能是几天后,也可能是几个月后,甚至……数十几年后。”
因为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人。
一样追求绝对公正的人。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人来发掘他。
他想说:夜晚的草坪好冷,郊外的野兽叫声也有些吓人,我一个人害怕……带我走吧,与真相一起,永远的离开这恶臭的暗角。
听到这,南乔再也忍不住眼眶里的泪花。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滴落在深色的文件袋上,被晕染开的那一块地方,更加深沉。
迷雾中,他听见叶言又轻声补充了一句:“不过他后来又说,这个人可能是他的哥哥南乔。那个和他一样,执拗偏执的一个人。”
南川当时无奈的笑了一声,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看了眼这个看似平静的幽州,说:“其实,真正执拗不得解脱的是我。这些年叫你执拗先生,更多的……是想叫醒我自己。”
——
很小的时候,南川和南乔跟着那个消防员叔叔回家。
在南乔的记忆力里,消防员叔叔和阿姨似乎和自己的父母关系很不错。
那个叔叔轻声和漂亮阿姨说了些什么,随后阿姨就红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和哥哥,可能是怕他们想起伤心事,又重新把眼泪憋了回去。
南川有些害怕的偷偷拉了拉自己旁边站的笔直的哥哥说:“哥哥,我们……以后没有家了,永远,对么?”
按理说小孩哪里懂什么叫永远,但南川却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永远的离开自己了。
于某个如往年一般的初秋。
这句话被向他们走来的漂亮阿姨听见了,阿姨激动的抱住他,嘴里不停喃喃着:“不会的……这样永远是你们的家。”
在近距离下,那时候,南川就觉得。
这个漂亮阿姨是全世界除了妈妈以外,最漂亮的人。可是这个漂亮阿姨却格外的爱哭……
比我还爱哭,我想帮她擦掉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完……
再然后,我在漂亮阿姨家渐渐长大。他们不会强求我和哥哥叫他们爸爸妈妈,阿姨和叔叔对他和哥哥很好,就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子女一样。
但奇怪的是,他们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直到有一天,我路过他们的房门时。突然听见漂亮阿姨说:“这个孩子……你想要么?”
叔叔一直没说话,久到我以为他不在房内,其实一直是阿姨在自言自语。终于,叔叔说:“你想要的话,我们就开心的迎接他。”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很高兴。阿姨和叔叔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小孩了,我和哥哥又要多了一个玩伴。可是阿姨却说:“算了吧,有乔乔和小川就挺好的……”
我有点不理解,为什么……
再后来,我认识了住在旧巷口的老爷爷。
爷爷似乎喜欢坐在一棵槐树下,无论是春夏秋冬。他很有意思,他会教我很多东西。比如用竹子做竹蜻蜓、用折纸折会挑的青蛙、用树上普通的树叶吹口哨、用纸剪出好看的窗帘……
这些我都没见过。
爷爷在清明节时还教过我用金纸折成一个像金元宝的东西。爷爷和我说,在纸的背面写下自己的碎碎念,等逢年清明烧给爸爸妈妈,他们就能收到。
第二年的清明节前一晚,我拉着哥哥一起偷偷折了好多好多的金元宝。
每一张纸的背面,都有很长很长的话……
爷爷还知道很多奇奇怪怪的案子,虽然大部分案子都过于深奥,我听不太懂。
但我喜欢听。
听说爷爷的子女都在国外混的风生水起,年头他的儿子想来接爷爷去国外和他们一起生活。
结果爷爷二话不说从屋里掏出一把扫帚把好不容易回家一趟的儿子赶走了,他问爷爷为什么不和家人呆在一块。
爷爷摸了摸我的头说:“爷爷老了,走不动路了。死之前还是更希望埋在自己呆了一辈子的国土,落叶归根。等爷爷走后,小川也会给爷爷折纸钱,写碎碎念吗?”
我哭着拉着爷爷的手说:“爷爷不会走,爷爷不要丢下小川。”
“爷爷会和你的爸爸妈妈一样,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快乐长大……直到很多年后,小川也渐渐老了,就能再见到我们了。”爷爷说。
都说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他希望他的小川也能和南山一样,永远长寿快乐。
瞭望南山群鹤鸣,雾霾缭绕川水流。
所以,他叫南川。
只要日日围绕在南山边的群鹤还在,那层层迷雾下的山川河流就不会停。
只要爷爷还在,小川就能永远开开心心,一直到老。
再后来的几年,爷爷的子女都回来了,可惜爷爷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