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生辰次日,玉贵嫔将拟好的单子递交去了长寿宫, 太后阅览过并无问题, 懿旨便传了下去。 娆贵嫔因为家中有功晋为娆昭媛、容婉仪晋为容嫔、常贵人晋为常顺仪、刘才人晋为刘美人、还有圣寿节那日受伤的赵才人晋为了赵美人。 其中特殊一些的,便是季宝林越过常在这一位份晋为了才人,而夷宝林越过常在和才人两个位份,晋为了夷美人。 剩下几个低位嫔妃也是各晋一阶不提。 除了她们两个,其余人都是按部就班提了一阶,只有季才人和夷美人是越级晋封。 夷美人和玉贵嫔交好,足可见玉贵嫔多重视她,而季才人—— 她和玉贵嫔其实平素并未来往,唯一的交集是两人入宫前是灵州的同乡。 想当初季才人初得宠时也有过一段风光日子,可渐渐就沉寂下来了。 若非玉贵嫔突然抬举,宫中记得她这号人的还真不多。 - 太后懿旨传到各宫后,碧霄宫内,宜德妃看着文纾送来的单子皱紧了眉头。 她神色冰冷,酝满了阴冷的怨气,文纾微不可查的瑟缩了一下,地下了头。 名单上的人大多都是昨日去参加三皇子周岁宴的,要么便是和玉贵嫔来往走得近之人。 她明目张胆地抬举自己人也就罢了,可赵美人和容嫔,却是让她不得不多想。 当初太后圣寿节上,她知道赵美人要跳飞天舞,所以特意派人在梁上动了些手脚,想要借此机会让太后和陛下认为沈霁才能不足,对她不满。 但这件事她并未得逞,此后赵美人也从未多言,只是在宫中养伤。 玉贵嫔突然提拔赵美人,难道是她已经知道是自己动的手脚,这才挑拨赵美人对付她? 还有那容嫔也是! 她一向深居简出性子安静,平时也不见她多去宸佑宫走动,怎么什么好事玉贵嫔都不忘了带上她? 就因为容嫔和自己同住一宫,她要给自己拉拢一个眼线不成吗! 思及昨日陛下对她们母子的态度和玉贵嫔的言外之意,宜德妃越想越觉得心中惴惴不安,连手中的单子都被攥出了深深的褶皱,险些抓烂了去。 可越是这般,她反而越是什么都不能做。 入宫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无力感。 宜德妃紧盯着一处空地,喃喃道:“派人盯紧容嫔,她每日去了哪儿一举一动都要来告诉本宫!还有赵美人也是!” 文纾微颤,不敢抬头看宜德妃,忙应下:“是,奴婢明白。” - 都说宫中岁月长,可风平浪静的时候,说说笑笑过得也算快。 一眨眼春去秋来,冬月已至。 仿佛褪去夏暑尚不久便凛冬将至,早起推开窗,晨风灌进殿内驱散一夜浊气,用力呼吸的时候,仿佛连肺腔都带着股刺骨的寒意。 冬月里 , 宫中稍得脸些的嫔位早早就供上了炭火。子昭学会走路后总是喜欢偷偷爬下床踉跄几步, 陛下宠爱,宸佑宫更是烧起了地龙。 屋内燥气大,每日都得开窗通风,朦朦胧胧起身那么一点困意,霎时就能被风吹散个干净。 宫务繁杂,她现在也是忙人了。 皇后娘娘身子一直不能完全痊愈,一碗碗汤药灌下去都不见好,只能将将维持现状。宜德妃又有意无意地蛰伏卖乖,宫中的许多事务便都落到了沈霁头上。 一恍半年过去,沈霁处置宫中事宜愈发得心应手。 不单单是为她自己,也是为给皇后娘娘分担。 太医说娘娘身子长久积弱,又过度操劳,很难补得健全。再加上娘娘情绪不高,又不宜思虑过甚,所以始终不见好转。 虽不至于病重起不来身子,但沈霁心中一直是担忧的。 一个人一直郁郁寡欢,心情沉郁,又拖着一副算不得多健壮的身子,就算表面看起来还过得去,里子也是一点点被掏空的。 可任凭她想尽办法哄皇后娘娘开心也无济于事,只因她也知道,皇后娘娘心郁难解,症结本不在此。 皇后想要的,宫里给不了。 簪上最后一支珠钗后,沈霁准备转身,谁知还未走出一步,殿门外值守的宫女匆匆进来,急声道:“娘娘,凤仪宫那边陛下传令,说让您即刻去一趟。” “凤仪宫?”沈霁眉头紧蹙起来。 昨日是冬月初一,陛下照例歇在凤仪宫的日子,昨天一夜都好好的,今日这一大清早的,出什么意外了不成? 事涉凤仪宫,霜惢赶忙打点了一番院落里的宫人。 沈霁一边向外疾步走一边问传信宫人可说了什么消息,便知是陛下今日下朝前就见皇后状态不佳,下朝后再去探望,正瞧见皇后身子不适,还叫了太医来。 但传讯并非指传了沈霁一人,还有宜德妃。 听到凤仪宫叫了太医,沈霁心里突突直跳。皇后身子不适已久,突然传了太医,还特意将她叫去,必然不是小事。 这会儿来不及传步辇了,沈霁疾步走出宫门,朝着凤仪宫的方向快速赶去。 寒风萧瑟,沈霁心中牵挂皇后,什么仪态也顾不得了。凤仪宫门前的宫女一见人,赶忙将她迎进去,甫一进殿,沈霁正看见陛下在寝殿外的主位上,神色晦暗,悲喜莫辨。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陛下这幅模样,心中不禁警铃大作,忙上前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皇后娘娘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秦渊掀眸看向她,表情有些复杂。 他站起身来,率先走出殿门外,去了凤仪宫庭院的长廊下。 沈霁会意,知道陛下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