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去看阿诺。 他们之中,除了诺顿,只有阿诺跟叶默相处最多,一些事情, 也只有阿诺跟诺顿知道, 甚至最开始还是阿诺跟叶默更亲近一点, 最开始叶默在格兰斯宫殿里郁郁寡欢的时候, 他甚至陪着叶默去找妈妈。 在这方面, 没人比阿诺更有话语权。 他凑到前面, 在王后的床前蹲下身, “叶默在联赛的模拟战场精神力暴动,大哥让人把他抓回来,我本来把他放走了,但他还是没能逃走,他暴动的时候就受伤了,逃走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处理, 又吓坏了,他当时可真可怜。” 王后仔细听着,一边听一边揪起了心,心疼道,“好好的孩子, 吓他干什么,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跟他讲啊,他那时候刚刚精神力暴动, 肯定很害怕, 又被追的到处跑。” 阿诺点了点头, 赞同道,“我后来想过,他就算逃走了,也肯定跑不出去格兰斯的,我应该一开始就把他捉住带回来。” “但我当时只想着大哥要杀掉他,我拦不下,在大哥那里,我从来都没有赢过,之后也差点没有拦下。” 阿诺的语气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炫耀,“但是我用军功把他换回来了。” 阿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异常安静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哥哥姐姐们包括柏得都看着阿诺。 他们老是听阿诺讲他用军功把叶默换回来,但他没怎么细讲过,他们还以为是阿诺作为补偿把军功给了叶知远。 阿诺有点不安地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一边的德恩烈,诺顿不在的时候他就喜欢去找德恩烈,“我还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叶默是我用军功换回来的啊……” 王后把手放在了阿诺手上,“好孩子,慢慢讲,为什么要——” 她顿了一下,这几个字眼就让她感觉胸口发闷了,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要杀掉他。” 现在在结茧期的话,现在叶默应该还不大,他还那么小,看着那么乖。 阿诺就逐渐地安下了心,他不太想回想起那些日子,只有他跟诺顿,还有频繁的精神力狂暴,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总是在四楼的房间里,连窗户都没有,一天天的过去,他总是混淆白天还是黑夜。 “大家都死了,父亲也是。” 他简洁道,“父亲让大哥杀掉他,让大哥断绝格兰斯,大哥答应了。” 那时候阿诺不在现场,他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但那时候他太浑浑噩噩,已经麻木了,也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觉得,那样也不错,后来他才担忧起来,但是大哥呢?大哥又怎么办呢? “所以叶默出现的时候,大哥想杀掉他,大哥要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动摇。” 阿诺看着王后,最开始语气里的低沉消失了不少,带着点得意道,“我用军功把叶默换回来,求他等到叶默成年再说,就是这样,妈妈,大哥那时候肯定是犹豫了,要不然我拦不下他的。” 他回忆着,“就是叶默被吓坏了,他都没有力气了,瘫坐在地上,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后来好久他都不敢在大哥在的时候出门,偶尔见到大哥就被吓到站在原地,不敢跑也不敢靠近。” 王后看着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心疼道,“他还那么小,本来就受伤了,后面还被这么惊吓。” 过了一会儿又道,“诺顿一直是个好孩子,他怎么会……” 她还记得,后山的狮子产下幼崽后把幼崽带给诺顿的情景,诺顿几乎一动不动,直到阿德莱德来将幼崽抱走。 后来诺顿就只肯远远地看着了,但王后知道,他不是不喜欢,是因为喜欢,才远远的看着。 所以虽然听起来有点令人惊讶,但在王后印象里,诺顿一直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她很难想象出这样的诺顿会下定决心杀掉一个孩子。 柏得在一边,扶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背安慰王后,“别难过,西尔维娅,现在诺顿已经在努力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了,他已经做得很不错——” 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下了,王后侧过头看着柏得,“阿诺刚刚说你让诺顿杀掉了你,是什么时候?” 格兰斯总是这样,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父亲或者母亲杀掉孩子,孩子又杀掉父母,一代代交替这样下去。 王后对此早就有所准备了,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会心疼,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刚刚听阿诺习以为常的讲这些事情,胸口都闷闷的。 柏得顿时警惕了起来,含糊道,“我当时也到时候了,亲爱的,你该休息了——” 阿诺在一边告状,“他撒谎,他那时候还好好的,根本没有很频繁。” 一边的赫丽幸灾乐祸的笑出了声,“没错。” 王后看着柏得,抓着他的头发把他往后扯,怒道,“你是他们的父亲,我以前说的什么?” 柏得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手离开了王后的肩,他拼命回想,“不能带孩子们做危险的事?” “再想。” “不能去他们的坟墓前。” 王后更用力了一点,“我说让你好好照顾他们,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阿诺接着在一边插嘴告状,“他还把他的文件丢给我处理。” 王后更生气了,柏得明显感觉到头皮更紧了一点,“我让你好好担起父亲的责任,也一并带着我的份,你就这样做的?” “他们成年了,亲爱的——” “别叫我亲爱的,谁是你亲爱的?” 王后很了解柏得,她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她早早的跟柏得说过,要好好照顾剩下的孩子们,不准柏得来她跟任何一个孩子的坟墓前。 她原本以为柏得会做好。 “他们无论多大多优秀你都是他们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