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大房这一脉,算是毁了。 不得已,齐志学的父亲就顶了上去,成为了如今的齐氏家主的接班人。 而齐志学则是从一个逍遥的公子哥,赶鸭子上架的变成了接班人的接班人。 齐二爷和齐太爷都不搭理齐志学,齐志学急得额头冒汗:“阿翁啊,这太阳晒,要不然您还是先进去歇着吧?” “上回他们傅家给曹大将军准备的接风洗尘的筵席上,我与那曹国舅聊过几句,”齐志学说,“他很是平易近人,估计是不会在意您没在门口迎接的,毕竟您已是如此高龄……” “闭嘴吧,你这个蠢蛋,你什么都不知道。”齐太爷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扑面而来的嘲讽王炸。 齐志学委屈了:“……我确实是没两个堂兄聪明,可我这不也是担心您的身体么。” 齐太爷瞥了他一眼,又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双手杵着拐杖继续等。 没人知道,齐太爷的内心世界是如何的。 多年前,他最疼爱的孙女想不开自刎了,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悲痛至极。 紧接着他的长子出了意外,也去了。 他前途一片光亮的两个长房的孙子,依次死去…… 他很看好的儿媳,他选好的齐氏主母,哭瞎了眼睛,如今人还有些糊糊涂涂的…… 若不是他撑住了,他警醒,领着齐氏龟缩了起来,还不知道齐氏最后会如何。 而如今,齐氏因为他带领着主动退让,已经从北庭都护府这地界的上层世家,跌落到中层首领去了。 没人知道,齐太爷在想什么。 齐志学这个蠢蛋,他看小国舅,就是在看小国舅。 而齐太爷,他看小国舅,却不是在看“小国舅”……他在看一个骤然降临在他身侧的,复仇加速键! 他这嫡次子也还行,就是嫡次子生的孩子——齐志学,质量不太够合格。 罢了罢了,齐太爷心中长叹一声:反正,家主是否绝顶聪明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不要站错队,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站对了队列,哪怕齐志学蠢笨如猪,只要他安分守己,别把天给捅破,上头的人都能保得住他。 ****** 湛兮还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心中忍不住叹气——下回,他要改坐牛车出门。 虽然遇上了什么事儿,马匹才跑得快。但是没关系,真要遇上了不长眼的狗东西,湛兮也有自信骑着暴躁勇士大黄牛,直接创死对方。 马车经过一个街巷,一个身手灵活的身影,利索地翻上了马车。 抱着剑,嘴里叼着草,吊儿郎当地在给湛兮赶车的蔡老板,在那人靠近的时候,就倏地冷凝了双眸。 只是不待他拔剑,马车内的湛兮就出声了,声音平静:“是谭勇。” 蔡老板“嘁”了一声,吐槽道:“跟一只灰扑扑的小老鼠似的。” 伪装成神策军的鱼知乐,和持刀的这一批神策军的首领万子北对视了一眼,双双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无奈的神色。 万子北甚至有些唏嘘和感慨:“他能活那么大,想必也是很辛苦的吧?” 鱼知乐为他这奇妙又精准的表达手段而震惊,最后小声回应:“……这难道就是为什么他一个南方大老板,却不雇佣保镖,自个儿把武功练得那么高的原因吗?” 蔡老板的耳朵神得很,一下子就听到了前头两人的窃窃私语:“喂!你们两个,别以为我听不见啊!” 马车内的湛兮可不理他们外头在瞎扯些什么东西,他问谭勇:“完成任务了?” 谭勇点点头:“有个姓秦的小家族,依附于花氏,平日里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秦氏的小公子更是杀人抛尸、强抢民女,无恶不作,但因为有花氏的庇护,这位公子一直都好端端的快活着呢。” “行,他既然那么快活,那我会让他快点活到尽头的。”湛兮冷笑了一声。 谭勇问:“要在此次齐氏筹办的筵席上动手么?齐氏没有邀请秦氏,但我可以想办法……” 湛兮摇了摇头:“齐氏所邀请的,都是和他们站在一条战线上的中小型世家,这些……都能算作是自己人,不必为了处理一个晦气的垃圾,就霍霍了自己人的筵席。” 这个筵席,更像是齐氏在替湛兮团结中小型家族的大型团建活动,湛兮哪能毁了它? 要收拾那秦氏,找个借口和他们发生冲突,只怕比喝水都容易。 毕竟对方“无恶不作”啊,湛兮随随便便都看他不顺眼,这很正常吧? 谭勇和湛兮说:“国舅爷,小的还打听到一个人。” “是谁?” “傅家二房的长公子的夫人。” 谭勇解释道:“你还记得,之前我们来北庭都护府的时候,驻扎在野外的第一个晚上吗?营中搞起了摔跤,就是那位傅将军的堂弟,他还上场和折可克将军比划过来着。” “我记得他。” “就是他的夫人,”谭勇说,“他们傅家糟心事可不少,这位二房的傅小夫人,说不定能成为我们侦查傅家的突破口。” 湛兮:“你细说。” 谭勇刚要开口,马车忽然就停下了,外头传来了大声而热烈的问好—— “老朽拜见国舅爷!” 湛兮扫了谭勇一眼,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你暂且安心在马车上待着,待马车赶到了齐氏安排的空地,你找个机会溜走,你方才所说的事情……详情回去再说。” “是!” ****** 齐氏会对他热情,这早就在湛兮的意料之中了。 但是齐氏的热情,已经到了要凭空着火的程度,这却在湛兮的意料之外。 齐太爷很激动,这是湛兮从他那双眼睛里看出来的,但是他毕竟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