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本是石榴吐蕊的娇俏面容,现在蒙上一丝委屈,就像雨打湿的花瓣,带着几分湿漉漉的可怜。 崇文帝原本还在自得,看到袭红蕊这副芙蓉带露的样子,心里突然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下,再也硬不起心肠。 走上前去,竟恨不得直接将这可怜的小人,揉在怀里。 然而当他伸出手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后宫任他采撷的秋荣夏芳,而是野外的一朵娇艳蔷薇。 他的后花园里有那么多奇珍异花,偏巧这株野生的蔷薇不属于他。 她为别的人伤心,为别的人摇曳,而他在一旁看着,竟不能握在手中。 这位富有天下的帝王,第一次生出了主动求索某物的渴望。 他希望这株不属于他的蔷薇,也为他摇曳,也为他神伤。 于是崇文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好啦,好啦,既然他不来,那我送你回去不就好了嘛。” 袭红蕊强打精神抬起头来,看着崇文帝,像努力推开云层的月亮,勉力一笑:“黄大官人,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好人。” 又是个好人? 再次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崇文帝,远没第一次收到那么开心了。 但是看着小姑娘单纯懵懂的眼神,想着自己能做她父亲的年纪,顿时又心软起来,玩笑道:“那好人现在就送你回家好不好,还生不生气了?” “噗嗤——” 袭红蕊忍不住笑出声,因着给几分阳光就灿烂的性子,高高地昂起头,恃宠而骄地娇嗔道:“才没有生气呢!” 崇文帝被她逗的会心一笑。 年轻可真好啊,这样无忧无虑的闹腾性子,竟仿佛天底下什么忧心事也没有,只在旁边看着,也能沾染上勃勃生气,让人怎舍离开。 崇文帝屏开其他人,和袭红蕊一起并肩下楼,偶尔瞥向少女娇艳的脸庞,心中就是一荡。 见正主动身,秦行朝飞快地跑到前面开路,一步三回头,生怕崇文帝因为太过专心看美人,再摔下去。 德仁也跟在后面,紧提着眼睛,提搂着精神盯着,只有袭红蕊“一无所知”,不时转头和“黄大官人”说笑。 不过老皇帝要是真滚下去,袭红蕊也自信自己能拉住他,顺道来个美人救英雄~ 幸好崇文帝只是有点笨拙,还没有真的低智到那种地步,所以他顺利地走下了楼梯,还被身旁的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 秦行朝拉来马车,放好垫脚,躬身搀崇文帝上车。 在将他妥善安置好后,一转身,对着袭红蕊恭恭敬敬地伸出手臂。 秦行朝毕竟是个壮年汉子,男女有别,袭红蕊看着他伸过来的强壮胳膊,不由自主后撤了一步,直接撞到了身后的大太监德仁身上。 德仁正在后面满脸堆笑地虚掩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就撞到了身上。 年轻的身体,尤其是年轻姑娘的身体,总是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香味,直往鼻子里扑。 德仁老迈的,快要黏在一起的眼皮,突然因这奇异的芬芳,睁开一条厚实的眼缝。 抬眼看去,少女欲掩还露的丰润臂膀,跟随衣服的褶皱,漾起香波。 发现撞到他后,立刻回头,用扇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小鹿般澄澈的眼睛,歉疚地对着他一笑。 大眼睛瞥了一眼秦行朝,又瞥了一眼他,最后还是落到了他身上。 左手换扇,伸出右手,搭在他肩上,微微用力,便撑进了马车。 德仁看着那只手,葱管般的纤长柔荑,生着寸许的指甲,指甲并未染色,透出几分少女天然的嫩粉,轻若拂水般一搭,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秦行朝粗壮的胳膊。 秦行朝恭请袭红蕊上车后,转头又对着德仁恭敬地伸出手:“管家老爷,您请。” 德仁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伸出右手转了一下左肩,掏出一块雪白的绢帕,垫在秦行朝的胳膊上,撑着他的手臂,坐上车辕一侧。 转头望了帘内一眼,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菩萨脸,竟不知在想什么。 贵人们全坐好后,秦行朝小心地叠好手帕,递还给德仁,跳上马车,开始驾马。 马车辘辘滚动,很快就滚到了金鸡巷。 袭红蕊欢快地叫秦行朝停在巷口:“就是这了!” 掀开帘,对着崇文帝回眸一笑:“大官人,今天多谢您了,您也赶紧回家休息去吧!” 崇文帝乐呵呵道:“好,咱们下次什么时候见?” 袭红蕊在笑露齿前,用扇子挡住脸:“那您自然是想见就见,奴婢一直在玲珑阁等您~” “呵呵呵~” 崇文帝目送小姑娘轻快地翻下车去,逐渐幽深的夜幕中,她青翠的衣衫,水红的长裙,夜雾中翻飞,宛如一只羽翼绚丽的蝴蝶。 然而某一刻,这只蝴蝶突然停住了脚步,不敢置信地站在一家门口,高声叫了一句—— “裴三!” 崇文帝一愣,立时看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 袭红蕊看着院中的凝梦,不可置信地嚷嚷道:“裴三!你们在干吗!” 裴三将凝梦接来后,正在忙前忙后地收拾屋子,凝梦站在楼下,微笑着看着他的动作。 等他忙完了下来,凝梦伸出帕子,给他擦擦汗:“多谢你,累坏了吧?” 手帕触碰到脸时,裴三一愣,低头看向给他温柔擦汗的姑娘。 相较于袭红蕊,凝梦的长相很普通,但正是因为这份普通,所以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感觉,没有那种时时会脱手的不安定感。 而袭红蕊则是养在手心的娇花,不仅带刺不说,稍微磕一下碰一下,都是了不得的事,好看是好看,但捧的时间长了,也会感觉累。 沉湎于这从未体验过的温